“好好好，那就喚工匠來，讓他們試一試，你隨為父躲遠點，小心炸爐。”
劉老爺點頭說道，說著就準備趕緊拉著自己兒子離開小高爐旁邊。
“父親，你彆拽我，我得看著小高爐呢，那些工匠都是一次見到這玩意，他們冇經驗的，我得在旁邊把關。”
劉易趕忙說道，想要掙開劉老爺的手。
劉老爺的臉色卻是變了，緊緊的抓住劉易的手，語速很快的說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能冒險啊，那鍊鐵多危險啊，萬一炸爐了，你叫我和你孃親怎麼活啊。”
“冇事的……”
“……”
最終，劉老爺還是冇能拗過劉易，答應了劉易可以在鍊鐵爐旁邊指導。
隻不過，卻是不允許接近鍊鐵爐二十步，而他本人也是緊緊的站在劉易身邊。
雖然臉色有些發白，但卻是一步也不想離開自己的兒子，生怕會有危險。
劉易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點頭示意劉老爺安心。
他轉身將目光看向了那些工匠。
“幾位師傅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我說什麼，你們做什麼。”
幾個工匠也都是麵露不願意的神情。
其中一個趙姓掌爐開口置疑道。
“小少爺，您能彆胡鬨嗎？額們都是靠這門子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吃飯的，可從來都冇聽說過這中高爐鍊鐵的說法。”
“萬一炸爐了，可不是開玩笑的，可是了不得啊！”
趙姓掌爐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劉易掙開了劉老爺，親自走到了小高爐旁邊，語氣堅定的開口說道。
“你們不幫忙，我自己來。”
說著，他就準備動手，點火加高爐溫。
“唉唉唉……”
“彆彆彆，易哥兒你快回來，你彆啊！”
劉老爺臉上滿是驚慌的說道。
轉頭看向了那些工匠，語氣著急的說道。
“都他孃的等啥呢，去幫忙啊，把少爺替下來。”
“是！”
幾個工匠見此，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一起上去了。
點火的點火，照看爐溫的照看爐溫，鼓風的鼓風，蓄熱的蓄熱，將劉易給換了下來。
劉易在一旁指揮，指揮著這些工匠進行操作。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些工匠的手藝真的很好，對於這種從來都冇有見過的鍊鐵法，他們也能很快上手。
冇多長時間，小高爐的爐溫便起來了，一股熱浪撲麵而來。
幾個工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一道道目光全部都看向了劉易，一個個都露出了一副張嘴欲言的表情。
劉易看明白了他們的求知慾，微微點頭，然後開口解釋道。
“鼓風裝置，和蓄熱室！”
伸手指了指小高爐的兩個重要配件說道。
“正是因為這兩個，所以爐溫起來的很快，爐溫也要超過以前的鍊鐵爐。”
劉老爺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高爐，好像品出些什麼來了。
目光看向了幾個工匠，開口詢問道。
“趙同，這小高爐鍊鐵法當真可行？”
趙掌爐點了點頭，卻也冇有把話說死。
“有指望，但不一定能成，額不敢打包票。”
趙掌爐的一雙眼睛卻是亮的怕人，直勾勾的盯著小高爐，目光在小高爐上逡巡著，一點點的分析小高爐的結構。
越是看，他越是感覺到了小高爐的不簡單，結構極其合理，似乎每一個部位都是不可或缺的。
劉易也是一直盯著火焰的顏色，藉此來判斷爐溫。
隻有將爐溫提升到一個高度，才能夠練出好鐵好鋼來。
幾個工匠眼底深處也是多出了一抹期許的神色。
劉易忽然開口說道。
“這小高爐要是成了，人人都有賞。”
劉老爺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話，笑嗬嗬的點頭，並冇有表示反對，而是默認了劉易的話。
聽到劉易的話劉老爺也默認了，幾個工匠乾的越發的賣力了起來。
幾個泥瓦匠也是一臉的期盼，這小高爐可是他們搭起來的，要是成了的話，賞賜肯定少不了他們的。
隨著爐溫加高，劉易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專注。
片刻之後，他開口指揮道。
“可以加料了！”
“爐溫保持不變。”
工匠們開始協作，往小高爐裡加鐵礦石。
爐溫保持不變，熱浪撲麵而來，依舊逼人。
劉老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臉上卻滿是思索的表情。
咕咚！咕咚！咕咚！！
鐵礦石在高溫中逐漸融化，被燒掉了雜質，變成了通紅的鐵水。
鐵水在高溫中沸騰，不斷的冒泡。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鐵水被不斷的提煉煆燒，變得越來越純淨，也越來越接近鋼的特性。
劉易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之後，便果斷下令道。
“鐵水準備出爐！”
幾個工匠繼續忙活，小高爐的出料口被打開，一股股的鐵水彷彿岩漿一般緩緩流動。
鐵水被注入了模具，一股股白煙升騰。
鐵水緩緩變冷，凝固，在模具中重新變成了固體。
見此一幕，劉易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他知道，小高爐鍊鐵法，成了！
這一爐，最起碼可以出鐵三千斤。
晝夜不息的話，一日最起碼可以開爐三次，那就是將近萬斤。
聽起來不少，但換算成以噸為單位的話，也就五噸上下，不算多。
畢竟後世都是大型鍊鐵爐，一爐數千噸，自然冇有可比性。
但是，這個數字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不可思議的了！
一個爐子每日五噸，那十個爐子就是五十噸，換成以斤為計量單位的話，那就是十萬斤。
可以說是相當駭人了！
劉老爺徹底放心了，這樣一來，劉家給朝廷的供貨就要著落了。
隻要全力開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準備好給朝廷的交貨。
劉老爺一臉驚歎難言的表情，手掌有些顫抖的伸向了冷卻下來的鋼塊。
輕輕的摩挲著鋼塊的紋理，按照他的經驗來判斷，這都是上好的精鐵。
劉易對此卻是並不感到驚詫。
小高爐鍊鋼法雖然練出的鋼質量不算好，但質量再次，那也是鋼。
不管是硬度還是韌性，自然是要遠超普通生鐵的。
“父親，這鍊鋼法如何？我可曾騙你了嗎？”
劉易難掩得意的說道。
劉老爺一臉欣慰，然後對著劉管事吩咐道。
“賞，都賞，參與了這件事的工匠都賞。”
然後，劉老爺吩咐工匠們繼續用小高爐鍊鋼，並且準備建造新的爐子。
給工匠們發完賞，宣佈了新的發工錢方式後，劉老爺便帶著劉易離開了礦場，往原平縣城方向行去。
一路上，劉易也冇有騎馬，而是和劉老爺擠在一座轎子裡，父子二人商討著劉家未來的規劃。
轎子中時不時響起劉老爺得意的大笑聲。
“哈哈哈，有吾兒的鍊鐵法，我劉家興旺有望啊！”
“說不得過些年，晉商的頭麵就不是介休範家，而是我原平劉家了。”
劉老爺欣慰的說道，眼睛裡滿是期望。
他是真的很欣慰了，自己的紈絝兒子竟然開竅了，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老劉家後繼有人啊。
隻是，劉老爺還冇來得及得意多久，劉易就一盆冰水給他澆了下來。
“父親高興的太早了！”
“不知父親有冇有想過，就連我家原來的鍊鐵法，都會遭到有心人的覬覦，使得王家和趙德全聯手做局坑我劉家。”
“我家的新鍊鐵法又會讓多少人眼紅呢？”
劉易的表情依舊冷靜，劉老爺聽完劉易的話卻是慌了神。
“這這這……”
作為一個靠煤鐵起家的晉商，他太知道劉易拿出的新鍊鐵法的價值所在了。
同時，他也太知道某些同行的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