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夜色漸深,明月升起,到了入睡時分。
蘇遮月這些日子不出門,妝束簡單,阿香為她卸下玉簪。
那一頭如雲烏髮鬆鬆披落,直垂到蘇遮月的腰際。
這幾日蘇遮月練功練得勤,原本的纖腰越發緊實,隻那麼窄窄一段,似乎能叫男子的大手輕鬆掌住,愛撫把玩。
阿香愈發覺得自家夫人應找個更好的歸宿。
蘇遮月倒是不太注意自己身上的變化,她褪下寬鬆的外衣,上了床榻。
阿香吹了燈燭出去,蘇遮月一時冇入睡,萬籟俱寂,她隻瞧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發愣。
那清暉明朗潔白,照在窗前的幾案上,彷彿為紫檀桌麵鍍上了一層銀霜,如夢似幻。
蘇遮月瞧著瞧著,無端地竟有一絲寂寞湧上心頭。
其實她這段日子活得已然很自在,有了玉荷她們照顧,再無之前和阿香一起過的衣食憂慮的苦日子,又有青竹照顧她的身體,病痛無憂,那兩房姨娘也隻顧著自己,留得她清淨平寧。
可人好像就是這樣,憂心的時候尚不覺得,反而什麼都有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惆悵起來,心裡空落落的。
正在這時,突然“咚咚”兩聲敲門聲。
蘇遮月在床上坐起,見得燭火亮起,是青竹和兩個婢女敲門進了來。
不一會兒到了近前,蘇遮月見婢女手捧著漆匣子,心絃驟然一緊,問道:“可是今日還要含玉麼?”
自上回中毒之後,青竹就冇叫她含過玉了,她也將這事忘在腦後。
冇想到今日又要了。
口舌之中受些苦倒不算什麼,就是她每次含玉,似都會入夢,這時猜得青竹她們是為此而來,夢中與他交纏的場景霎時浮現在眼前。
蘇遮月身子不自覺地顫了一顫,麵頰中泛出淡淡的粉色。
青竹卻搖頭道:“今日不是含玉。”
“嗯?”
蘇遮月一愣,“不是含玉,那是……”
她定睛看去,那漆匣確實也非之前方方正正的模樣,而是扁扁平平的。
婢女將硃紅匣蓋啟開。
霎那間,蘇遮月隻覺一道冷光晃過她的眼。
她忙用手擋了擋,再看過去,青竹已將匣子裡的東西取出來,展開在她眼前。
竟然是一條白衣紗裙。
蘇遮月看得一怔,這衣裙彷彿由月輝所製,透著清寒的冷光,通體晶瑩如一層極薄的蟬蛻。
青竹道:“夫人,這是冰蠶紗衣。”
蘇遮月看得新奇,不由伸手摸去,然而隻是指尖一觸,就感覺濃濃的寒氣從指尖躥入她的四肢百骸,禁不住猛地收回手來,輕叫道:
“好冷!”
她也曾在坊間聽過這冰蠶織就的衣裳,都說是上貢給天子妃嬪的珍品,夏日裡穿著如何如何涼爽。
但這個實在過了涼爽之說,簡直是冰寒了。
青竹也是裹了繡帕才能捏在手中,說道:“這也並非是尋常的冰蠶,得挑一批最好的冰蠶,自孵出時便放於極寒冰雪溶洞養著的,千百隻裡隻有一兩隻能活下來,如此養了十代,纔得到的至寒之蠶,必得是這等蠶吐出來的絲,纔有這般觸體生寒的本事。”
蘇遮月驚奇不已,然而很快她就意識到一件事,瑟縮了一下身子,不安地問:
“這,這是要我穿著它嗎?”
青竹點了點頭,低了低聲音:“魑性極陰,夫人若不適應這冰寒,恐怕日後親近主上會添諸多苦楚。”
“這件冰蠶衣就是讓夫人提前適應,待夫人能禁受這等寒涼,承寵時也可以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