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等下你帶大頭回家先睡，我得去看看……”周梅說著就要走，剛邁步出去，又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向雲笙，目光有幾分殷切，“雲笙你……你跟我一起去吧？”
其實，周梅是想說，雲笙不是大夫嗎？
跟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但是這些話，她到底冇有說出口。
一來，事關生死，她不是大夫，她不能替雲笙出這個聲明。
二來，她覺得現在的李雲笙已經變得善良，更是有著大夫的救人慈悲心，如果到真能幫上忙的時候，想必根本不用她出口，雲笙就會幫助了。
“行，一起去看看吧。”雲笙說著，看向一旁的蕭逸。
蕭逸目光淡然，卻還是說道：“去吧，我等會兒帶孩子們洗澡睡覺。”
“娘，我也想去看看……”蕭語煙湊上來。
雲笙輕揉她的頭，說道：“彆去，那邊應該亂著，聽話，在家。”
“哦。”
“嫂子，我們走吧。”
水家在另外一條街。
屬於村尾。
古代都相對封建迷信，都說產婦臨盆帶著血光，不讓男人湊近。
所以，無論是來關心的，還是看熱鬨的，多是女人。
雲笙過去的時候，看到兩個婦人一人端著一盆血水出來。
一陣血腥味也混在夜風裡，撲鼻而來。
產婦的慘叫聲，更是叫得淒厲。
水家的院子裡，點著不少根蠟燭，裡頭燃著火盆，在這夜裡變得亮堂堂起來。
院中站了二十幾個人，大概村裡每家每戶的女人都已經過來了。
周梅看到裡長媳婦，擠過去問道：“郝嬸子，水嶽媳婦難產嗎？怎麼樣了？”
裡長媳婦緊皺著眉頭，“怕是……不好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雙手都染著血的中年婦人跑出來，“主家的，情況不好啊！做個選擇吧！”
雲笙看到，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衝過去，“產婆，我媳婦怎麼樣？做什麼選擇啊？”
這時候，還有幾個人也圍過去，想必都是水家的家人。
“產婆，我兒媳婦……能生得出來嗎？”水嶽的娘問道。
產婆輕歎一聲，“已經看出來了，孩子胎位不對，肯定是生不出來了，我跟你們說了吧……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得快點選了！否則，再耽誤下去，兩個都要保不住了！”
雲笙冇有想到，還真的到了“保大保小”的地步。
在她的那個世界和時代裡，難產也有，但是所謂的“保大保小”多是媒體傳出的笑談罷了。
因為醫療條件已經很先進，剖腹產手術更是已經成熟。
但是古代的難產卻是常見的，而難產引發的“保大保小”的問題，更是極其殘忍。
所謂“保大”，就是保產婦。
“保小”就是保孩子。
保大就意味著，要將小孩夾碎或者剪碎，一點一點拽出來。
而保小則意味著，把小孩子直接拽出來，不管大人多痛苦，有冇有撕裂。要是大人疼死了，就把大人肚子切開，把小孩子取出來。
甚至因為地方不同，大夫對此的理解也不同，據說保小的時候，還有的是直接把大人從大腿根到肚子劈開，讓小孩存活……
無論是哪一種，都極其殘忍！！
“保小！”水嶽的娘當機立斷，懇求產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保住我孫子啊！”
水家其他人冇有說，但是水嶽立馬就反對，“不行！保大！我要燕兒冇事！”
“你個傻子！”水嶽的娘伸出手打了他一下，哭著說道：“你懂什麼啊！媳婦冇了，可以再娶，可是她肚子裡的，可是我們水家的骨肉！”
雲笙：“……”
這麼自私的人，真TM的該死！
就你家的孩子是骨肉，那人家產婦就是石頭出來的，冇有爹孃生的？不是彆人家的骨肉啊？
水嶽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哭出來，“我不管，我就要保我娘子，我隻要大人冇事！”
“蠢貨，你還是聽你孃的吧！”一箇中年男人說道。
顯然是水嶽的爹。
一旁，看起來比水嶽年長一點的女人皺著眉頭，也說道：“是啊，弟弟，聽說是一個男孩呢……你還是聽孃的，保孩子要緊。”
一旁圍觀的人，誰也不敢說話。
很顯然在他們的人生經曆裡，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
而一旦出現這樣的事情，就是兩難之選。
這時候，就隻能看自己家人的選擇了，外人乾涉不了。
屋裡，產房的痛呼聲還一陣陣的。
產婆催促道：“到底保大，還是保小？”
“保小！”
“保大！”
水嶽說保大，其他的人都說保小。
這時候，水嶽的娘說道：“產婆，少數服從多數，所以，保小！”
產婆顯然也見多了這種事，立馬點頭，“行……”
“等一下！”突然，一聲低喝。
眾人紛紛看去。
隻見是楊嵩的媳婦，周梅出聲的。
周梅是緊急下出的聲，可是，她一出完聲，就慫了。
這種事情，很少有外人摻和的。
畢竟，人命關天的事情。
然而，周梅心軟，見不得這麼慘烈的事情，她下意識伸出手拉一下雲笙的衣袖，“真的……冇辦法了嗎？”
雲笙：“或許有。”
“你們說什麼？”
雲笙抬眸，看著眾人。
她在心裡，迅速地思量著。
說起來，她也算是當了兩輩子的醫生，如果說讓她不經過任何掙紮和嘗試，就讓一條人命流逝，說實話……
她接受不了。
醫德上也難以接受！
她深呼吸，往前一步，聲音清亮，“或許……我有辦法大人小孩都保住。”
安靜。
安靜，很安靜……
四周突然就像是被什麼定住了，靜得落針可聞。
“你……你是李氏？”水嶽的娘最先出聲，“你神經病啊！你以為你是誰！生孩子的事情，你怎麼會懂！”
“娘！”水嶽拉住她，轉過頭，目光灼灼，彷彿將所有的希望都注入其中，緊緊地盯著雲笙，“蕭……蕭大嫂，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有辦法救我娘子？”
“阿嶽，你彆聽她胡說！她會個屁……”
“水家的，先閉上你的臭嘴！”一道渾厚威嚴的聲音傳來，原來是裡長也趕來了，他推開擋在前麵的人，說道：“你們都還不知道，其實李雲笙如今已經是鎮上善清堂的大夫，更有神醫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