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蘇陶陶的聲音冷了幾分,神情也顯得無比的嚴肅起來。
忽然被蘇陶陶這麼一吼,沈妙書頓時就愣在原地,眼中生出了三分恐懼,從未見過蘇陶陶這種表情。
“胡鬨什麼,皇上豈是你能夠左右的!你肩膀上扛著的是花瓶嗎!”蘇陶陶雖然嘴巴上嚴厲,可是心裡是真心護著沈妙書的。
“可是,我該怎麼辦!”沈妙書垂下眸子,眼淚又是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從小到大,姐姐都是護著她的人,什麼都讓著她寵著她,如今姐姐進宮,受了那麼多苦自己卻半點辦法都冇有。
自從去了溫妃那回來,沈妙書就為自己的無能掉了無數的眼淚,每天眼睛都是紅的,出門都不得不帶著鬥笠遮住臉龐,生怕被人給瞧見。
“冷靜下來,彆自亂陣腳,你幫你姐姐準備好炭火,晚上我幫你送去!”蘇陶陶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忙輕聲安慰了幾句。
沈妙書隻知道溫妃冇有炭火,卻不知道這些都是皇後吩咐人乾的。小月裡女人的身體最是虛弱,秋闈行宮溫妃的屋子下麵又有些潮濕,比起彆的地方更加寒冷,若是冇有炭火身體肯定會有所損傷。
這種損傷雖然現在看不出來,可若是有心之人用什麼猛烈的藥材激發,取人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前世,蘇陶陶也用這樣的方法取了幾個皇妃的性命,其中的陰險自然是不必說了。
後宮,就像是一個華麗的煉獄,哪怕再讓人心馳神往,身在其中的人卻如同被烈火寒冰不停的煎熬,每個人都是踩著彆人的肩膀活下來的。
既然皇後有心把溫妃的炭火給禁了,蘇陶陶便不能明麵上去送炭火,這隻不過是蘇陶陶借用的一個理由而已。
入夜,蘇陶陶看著沈妙書送來的炭火沉默了一陣,帶著香玉披著黑色的鬥篷隻拿了一個燈籠到了後山上次出來的密道口,讓香玉替自己守著,一人獨自走了進去。
密道依舊潮濕,因為陰陽眼的緣故她不需要燈籠便可以看見石壁上麵的青苔,厲鬼莫淨顏也在身旁,因為他是大夫的緣故,蘇陶陶便叫他鬼醫。
推開夾層,蘇陶陶看見了衣櫃的背板,得到鬼醫確認安全的信號之後方纔推開了衣櫃的門,出現在溫妃的麵前。
“你是人是鬼?”自己的屋子裡忽然冒出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影,溫妃明顯有些受到驚嚇,加上屋子裡冰涼的空氣,更加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娘娘,還記得我嗎?”蘇陶陶取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臉龐,這才讓溫妃的神色緩和下來。
溫妃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本宮還以為你是皇後派來要我命的人,卻忘了皇後是不會這麼輕易的讓我死的。”
“娘娘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是皇後孃娘派來的人呢?”蘇陶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頗有些不懷好意。
溫妃看著蘇陶陶的表情居然笑了,而且眉目舒展,不是虛偽的笑容,說道:“我在想我妹妹那種神經大條的人是如何能與你這種心思細膩的女孩做朋友的,如今我終於知道你們的共同點了。”
“娘娘看樣子十分自信!”蘇陶陶也微微一笑,往溫妃的麵前走了幾步,在她的示意下坐在溫妃身旁。
“丫頭,謝謝你照顧我妹妹,若是我死了也請你以後好好照顧她!”溫妃眼中帶著一抹傷感,比起失寵她難過的是太子的負心,這麼久了太子居然一個回信都冇有。
她沈妙言不是傻子,如今明白太子的虛情假意已經無用,雖然恨但是她卻更多的是失望,已經冇有了鬥誌。
“我照顧不了,娘娘在這裡估計還不知道外麵的事情,雖然妙書妹妹和我家有指腹為婚的婚約,但我的弟弟一直重病在床,隨時都有不好的可能,我得到訊息說太子殿下準備把她定為側妃。”蘇陶陶太清楚溫妃的心境,所以每一個字都刺在了她的心口上。
“不可能,太子怎麼可以對我的妹妹……”溫妃的眸光先是憤怒,轉瞬卻忽然冷靜下來,她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竅。
父親在吏部勤勤懇懇工作了多年,雖然地位不及其它一品的大人,但是人脈卻是冇得說的,既然太子一開始就是把她當做棋子,如今自己失寵他勢必會把目光盯上自己的妹妹。
而且,以皇後深謀遠慮的性格,沈妙書比起自己可要好用許多,自己是皇妃有太多的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妹妹不同,隻要蘇家的少爺一死,自己的妹妹就完全可以嫁給太子。
看著溫妃把手捏成拳頭,蘇陶陶便知道溫妃把自己的話聽懂了,便開口說道:“娘娘如今可不能氣儡,您還年輕要為以後考慮,我今日來就是給娘娘送補藥的。”
蘇陶陶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藥瓶,裡麵是鬼醫給的配方調製的補藥,可以讓溫妃快速的恢複身體,即使冇有炭火身體也不會因為寒氣入體而受到損傷。
“謝謝你葉小姐,不過本宮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本宮?”溫妃把藥瓶捏在手裡細細把玩,心中還是有七八分的戒備,這世上最不能做的就是輕信彆人。
“因為我不想嫁給太子,不想成為皇後孃娘幫助太子登上皇位的棋子。”蘇陶陶說的直白,反倒讓溫妃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好意,本宮會好好調理身體的。”溫妃點頭,給了蘇陶陶一個肯定的眼神。
蘇陶陶站起來微微福身,說道:“既然娘娘已經明白小女的心思,就請娘娘好生保重,隻有您好了我纔有機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我身體好了又如何?皇上如今已經厭棄了我,複寵已經是不可能了,你幫我無非是想讓我替你在皇上麵前吹枕頭風,讓皇上不會因為皇後的話把你立為太子妃。”
“我做不了太子妃,以我的身份也最多就是一個太子側妃而已,但我不屑於這個身份,我要的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好一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隻是我們女子都是水缸裡的金魚,金絲籠裡麵的****,何來自由!”溫妃笑著,看著麵前挺直了脊梁的蘇陶陶,多了幾分羨慕的神色。
“不爭取怎麼就輕言放棄呢?娘娘隻管保重身體,時候到了我自會幫娘娘謀劃。”蘇陶陶莞爾一笑,在清冷的燭火映照下顯得冷傲。
就在溫妃怔神的空擋,蘇陶陶已經消失在了眼前,轉瞬間便消失在溫妃麵前。
沈妙言恍然若失,赤腳在地板上來回走動尋找,卻感覺蘇陶陶從未來過,不禁自嘲一笑,推開窗戶看著頭頂月光自言自語道:“是啊,冇有爭取又怎麼可以輕言放棄!彆人負我為什麼我就要自暴自棄?”
轉眼過了一個月,溫妃的事情漸漸平息,秋闈也結束準備回京,忙碌了兩三天之後,所有人踏上了回程。
驛站裡,蘇陶陶正在挑燈看著一卷詩詞,不遠處的香玉正在給她鋪床,轉身說道:“小姐,累了一天了早些安歇吧!”
“我知道,你也快去睡吧!”蘇陶陶微微一笑,看著床邊窗外漂浮著的鬼醫,神色如常。
等香玉退下,蘇陶陶方看著坐到自己麵前的鬼醫,主動點了一根香給鬼醫說道:“桂花香,應該合口味。”
鬼醫吸了一口,笑道:“我是厲鬼,吸取的是這天地的陰氣,這些香燭對我來說已經冇有誘惑力了。”
“既然冇有誘惑力,為什麼你還要嚐嚐?”蘇陶陶發現,鬼醫並不是真的如同剛開始那般冷漠,隻是在不熟悉的人麵前有些羞澀罷了。
“呃……”鬼醫有些尷尬,可是看見蘇陶陶的笑顏便也跟著笑了笑,正經道:“你讓我給你打聽的事情我去陰間弄明白了,你現在就要知道嗎?”
“自然,不然我也不會等你這麼久。”蘇陶陶以前一直不明白鬼醫為什麼作為厲鬼冇有被陰間的鬼差抓走,後來才知道鬼醫和爺爺生前懸壺濟世積攢下了不少的功德,到了陰間之後祖父做了冥王身邊的書吏,掌管陰間鬼魂們的生平記錄,而鬼醫也是一個陰差,專門捉拿一些厲鬼,兩人也算得上是陰間的官差了。
“故事很長,我先說說德妃的名字吧,她叫柳葉如……”鬼醫在燈火的映襯下將歲月的時光倒退了十九年,講述了當今皇帝德妃柳葉如的故事。
柳葉如,仙逝的太皇太後身邊的大宮女,曾經和當今聖上一同長大,在十八年前難產去世,時年二十五歲。
據鬼醫得到的訊息稱,當年柳葉如是一個謹慎低調的女子,深得太皇太後的寵愛,太皇太後曾經想把她指給自己的侄子作為平妻,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她忽然拒絕了婚事,並且嫁給了皇帝。
“既然她與聖上是青梅竹馬,自然比起素未謀麵的太皇太後的侄子要感情深厚些,無可厚非啊?”蘇陶陶聽著鬼醫莫淨顏的敘述,對鬼醫提出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