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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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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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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雪,落得這魏土一地清白。

一支長箭陡地劃破夜空,穿過風雪呼嘯而來。

胯下的馬乍然哀鳴一聲,登時人仰馬翻,將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小七慘呼一聲,臥在地上好一會兒動彈不得。若不是地上這厚厚的雪護了她一次,她定已被摔散了骨架。

雜亂的馬蹄聲不斷迫近,她朝來時的路看去,十餘人策馬追來,火把的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小七凝神望去,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繡白鶴的貂裘在風雪中恣意翻飛。

不用想便知那是許瞻。

完了,真完了。

她膽戰心搖,拚力撐起身子想要爬起來逃命,能逃多遠便逃多遠,但那滿臉慍色的人已疾疾逼近,那高大健壯的紅鬃馬幾乎要踏上她的身子!

小七駭得麵色慘白,下意識地便抬袖遮住雙眸。

她知道自己定然會死,但不知竟會被馬踩死。

卻聽馬嘶鳴了一聲,一雙前蹄先是騰了空繼而重重地落至一旁,把她身下的雪地震得連連抖動。

小七頓然睜眸,見許瞻已勒了馬,拽住韁繩原地打了好幾個轉兒,居高臨下地瞥著她,目光冷凝,片刻拔出佩劍衝著她的腦袋一劍劈來。

小七驚叫一聲,那佩劍在火把的映照下閃著冰冷的寒光,她認命地閉緊眸子,眼淚不爭氣地滾下來。

她想,小七真的要死了。

那長劍殺氣凜凜,力道極大,迫得她的腦袋歪向一旁。忽聽“叮”地一聲,長劍似與什麼撞了一下,繼而頭上一鬆,一頭青絲在風中散落開來。

她睜開一雙婆娑淚眼,驚惶地臥在雪上,急促喘息著,一時麵色慘白,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

熊熊的火光刺得她雙目生痛,她越發止不住淚,卻拚命想把淚水咽回去。

她是魏人,該有錚錚鐵骨,她纔不會在燕人麵前求饒。

許瞻打馬繞她走了一圈,冰涼的長劍挑起她的下巴,眸光沉頓陰鬱,一眼望不見底,“你要去哪兒?”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我不想死。”

他卻問道,“誰要你死?”

“公子要我死。”

“你到底是什麼人?”

“魏人。”

“要乾什麼去?”

“去找表哥。”

“通風報信?”

小七想搖頭,那劍卻抵住了她的脖頸,因而她無法搖頭,便小心道,“我表哥在魏**營當差,說能給我謀個閒職。”

那人滾鞍下馬,蹲下身來,反手拿劍鞘挑高她的下巴,冷冷地彎起唇角,“魏軍還收女子?”

劍鞘冰涼,他離她極近,她能聽得見他的喘息聲,亦在他烏黑的瞳孔中看見自己淩亂的模樣。

他當真乾淨,但這三分酒氣卻使他有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小七嘴唇翕動著,卻硬著頭皮辯白,“我不是女子!”

是了,魏人蓄髮,誰說蓄了長髮便是女子。

許瞻大概不信,因她的模樣與她的話判若水火。

他伸手探向小七的胸口,她渾身僵直,但冇什麼可擔心的,她的胸前纏著數層帛布,隔著厚厚的粗布袍子,他定然驗不出來。

果然,他那鷹隼般的雙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審視的神色在火光中晦暗不明,那隻手粗略一探,卻並冇有探到什麼。

那人眉頭微蹙,問道,“心為何跳得這般快?”

小七眸中水光盈盈,分明是驚魂未定,但也極力穩住心神,“怕公子殺我。”

那人竟笑了一聲,眸色與火光交相輝映,“哭起來倒有幾分可憐。”

也不知為何,小七從這句話裡料定自己暫時死不了了。

又頓了好一會兒,那人才扶膝站了起來,負手走了幾步,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小七不知他打算如何處置自己,一雙眸子便緊緊盯住了他。

但見許瞻翻身上了馬,玄色繡白鶴的貂裘在風中蕩起好看的漣漪,那人彆過臉來輕飄飄命了一句,“捆了,拖回去。”

小七想,他定是要兩個兵卒拽著她的胳臂拖回燕軍大營,她皮糙肉緊,袍子也算厚實,便是拖回去也能留得一命。她隻需想辦法護好自己的腦袋,便冇有什麼大礙。

她正在心裡盤算著,頃刻便有兩個兵卒上前將她的雙手緊緊捆了,繼而麻繩另一端係在了許瞻的馬鞍上。

她已是血色儘失,那人不過打馬走了一步,登時便將她拽倒在地。

小七痛呼一聲,恰巧他回頭俯睨著,似笑非笑的模樣使那雙丹鳳眼看起來格外陰鷙。

小七不敢求他。

他也不留半分情麵,驅馬便往燕軍大營馳去。

想來也是,她是魏俘,不過是侍奉了他幾日,做了幾樣他能吃得下的飯食罷了,怎有什麼情麵可言。

馬跑得很快,小七瘦削的身子在雪地裡不住地顛簸,拖出一條長長的印痕來。她咬緊牙關不敢喊叫,怕風雪嗆進口中再咳嗽起來,大抵便是要死在這冰天雪地裡了。

她渾身是雪,臉頰與雙手皆被凍得失去知覺,也不知被拖了多久,衣袍幾乎被雪洇透了。她緊閉眸子拚命捱著,隻覺得額頭遽然一痛,旋即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待醒來時已在許瞻的中軍大帳了,她又冷又疼,忍不住蜷著身子,企圖生出一點暖意來。

額際是鑽心蝕骨的痛,想抬頭卻又昏昏沉沉地抬不起來,顱內似有人在奮力擊鼓一般,咚咚擊打個不停。

她抬手伸去,大概是撞到了石頭上,那處破了一大塊,流下的血早已凝結。

帳內有人說話,“公子該處置了他。”

她循聲望去,眼前卻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好一會兒冇有聽見回聲。

那人堅持道,“燕國的機密此人已聽了不少,若真叫他逃去說給了魏將聽,定然對燕國不利。”

小七緩了許久,顱內的鼓聲才消退了去,眼前也才逐漸清晰起來。

見主座上那人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言語不鹹不淡,清冷異常,“不過是個俘虜罷了,看好他,掀不起什麼風浪。”

原先說話的那人一身將領盔甲,小七認得,他是許瞻近前的護衛將軍,叫裴孝廉,此時又道,“公子定要留下,便當在其麵上烙我燕軍的‘囚’字大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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