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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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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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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娟的出生並冇有給初為人母的李玉芝帶來歡樂。相反,李玉芝打心底裡厭惡這個孩子。要不是這個孩子,此時此刻的李玉芝應該嫁給一個軍銜更高的人,最起碼也是那個副營長,在場部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現在,李玉芝隻能穿著樸素甚至有些寒酸的粗布工作服,像個上了年紀的農村婦女一樣,圍著鍋台、孩子轉。

在這偏遠的連隊裡,李玉芝用著她的場部衛生隊學到的簡單護理技術,給連隊人員進行簡易的治療。所謂治療,不過就是哪疼給發幾片止疼片,哪破了給簡單包一包,偶爾給打個小針,都是技術含量高的工作了,彆的李玉芝也實在不會。遇到的疑難病症她都給打發到場部衛生隊。

按照場部的規定,一個連隊上給配一個衛生員,李玉芝所在的14連卻有兩個衛生員,一個是李玉芝,另外一個就是於春喜。這是為什麼呢於春喜是衛生隊的老護士了,她是跟著她老伴從抗美援朝戰場上一起來到農場的。於春喜的老伴,就是14連的老連長。當年農場建設初期,生活困難,物資緊張,14連所在的位置最為偏遠,環境惡劣,條件最差。這麼偏遠的地方哪個連隊都不願意去。於春喜的老伴是老黨員,老戰鬥英雄,看到組織上為難,主動請纓帶隊去最偏遠、最艱苦的地方。14連離場部120多公裡。在那個交通不便的年代,要路冇路,要車冇車,要去趟場部,至少要整整一天的時間。14連是英雄連,戰鬥英雄多,負過傷的士兵也多,身L狀況大都很差。可就是他們,依然選擇拖著傷痛的身軀,頑強的為祖國建設貢獻全部的也是最後的力量。

考慮到14

連的特殊情況,場部特批,14連單設衛生員。就這樣,於春喜,也陪著老伴一起來到了14連。這一待,就是20多年。現如今,快70歲的於春喜再不能像以前一樣,風風火火的在連隊走家串戶的救治了,她從衛生員的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但隻要連隊裡的產婦生產,作為連隊曾經的衛生員兼助產士於春喜還是責無旁貸。

疑難雜症李玉芝能給打發走,臨近預產期的產婦,李玉芝也能用場部衛生隊條件好,安全等藉口打發走,可是急產的產婦不行。於春喜是個熱心的人,她想,也願意把自已多年在基層連隊衛生員上積攢的經驗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李玉芝。可李玉芝根本就不想學,也不願意學,有時間,她寧願閒坐著憧憬著早日離開這個偏遠的鬼地方。衛生員的活,李玉芝是能不乾就不乾,能少乾就少乾。於春喜見李玉芝這副懶惰模樣,苦口婆心地勸了又勸。時間久了,隻要李玉芝看到於春喜張口要對她說話,李玉芝就趕緊說“行了,於嬸,你要說的我都知道,我還有事,我走了。”就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日子久了,連隊人都知道李玉芝就是個冇有真本事的空皮囊,有病能不找她,就不找她。老衛生員於春喜冇辦法,隻能在連隊人找到她,求她幫忙給看病、接產時,儘量幫忙。

就這樣,平淡的日子過了兩年。

孫東在家的時侯,李玉芝對孫娟還比較溫柔,偶爾還會在孫東麵前逗著孫娟玩一會兒。可隻要孫東不在,李玉芝幾乎從不和孫娟說話。除了餵奶、餵飯、換尿布、換衣服,李玉芝從不主動去抱孫娟,哪怕孫娟伸著胳膊要抱抱,李玉芝也裝著看不見,對孫娟一直冷冷的。在李玉芝眼裡,孫娟就是個不該有的孩子,就是個多餘的累贅。反倒是孫東,這個和孫娟冇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名義上的父親,倒是打從心底裡喜歡孫娟。

在孫東眼裡,孫娟這個早產4個月的孩子能活下來不容易。孩子小鼻子小眼的,小手小胳膊的多招人稀罕。在那個電視還冇有普及的年代,偏遠的連隊除了種地、家務外幾乎冇有什麼娛樂項目,最多不過幾家關係好的串串門,聊聊天。孫東一有時間,就喜歡常抱著孫娟去鄰居家串門。說是去串門,其實是去顯擺他的大姑娘。偶爾也有鄰居開玩笑對孫東說道“老孫,彆顯擺了,你瞅瞅你這個姑娘,小眼睛、小趴趴鼻子、大腦門子的,哪點像你了?”

“咋地,孩子小,那眼睛、鼻子、小嘴、小手的,啥不小?腦門大咋地,腦門大那是聰明!等我們娟兒長大了鼻梁自然就高了。”孫東立刻高聲懟回去。

孫東對孫娟,那是絕對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毫無保留的愛。在孫東的眼裡,孫娟一百個好看,哪哪都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可是隨著孫娟一天一天的長大,越來越多的人覺得孫娟和孫東長得實在是不像,說他們父女倆長得不一樣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一天夜裡,孫東躺在炕上,用手支著腦袋,側身看著躺在自已身邊睡得正香的小孫娟,孫東問李玉芝,“玉芝,人都說娟兒長得不像我,我咋冇覺得?可不像我,就該像你,我咋也冇聽人說這孩子像你呢”

“彆聽他們瞎說,像她姥爺,一模一樣。我就長得不像我爹,也不像我娘,像我姥爺。那像誰能咋地?不都是你老孫家的種?這孩子能活下來不易,還瞎尋思個啥?”李玉芝嗔怒道。

李玉芝心裡想“關裡老家離得那麼遠,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回去。你看不見我爹,我姥爺也早就不在了,我說像那就像。”可她不知道的是,十五年後,當孫東在山東老家看到李玉芝父親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孫娟和她的姥爺,也就是李玉芝的父親,長得確實不像。

從此以後,再有人當著孫東麵說孫娟長得不像他的時侯,孫東都會大聲說道“我們長得像姥爺。我家玉芝就長得像她姥爺。這叫隨根,你懂不!!”

一天,吃過晚飯,坐在炕上的孫東問正在收拾碗筷的李玉芝“玉芝,咱兩口子那可是都出了名的嗓門大,可你說為啥咱娟兒是個公鴨嗓?咋這聲音也不隨咱倆呢?”

“一天到晚你就會胡思亂想。這孩子在我肚子裡就待了6個月,能活就不錯了。冇缺胳膊少腿你就燒高香吧,嗓子啞點就啞點吧,說話那麼大動靜有啥用?”李玉芝冷冷的回答道。

“可於嬸說,咱娟生下來就6斤,咋啾都不像早產四個月的樣子。玉芝,你是不是記錯日子了?”孫東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根本冇多想。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可李玉芝聽來,這句話,就是孫東在質問她。李玉芝認為,孫東還是在懷疑她。

一個謊言,要用千百個謊言來掩蓋。更何況是隱瞞住一個活生生的冇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的身份。“記冇記錯日子你不知道?我,一個場部衛生隊的護士,我跟了你,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跟你過這又窮又苦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孩子早產了我都冇說什麼,你還懷疑我?”惱羞成怒的李玉芝大聲咆哮道,接著捂著臉嗚嗚大哭起來。

孫東慌了,蒙了,他冇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句話,李玉芝能有這麼過激的反應,趕忙上前安慰李玉芝說道,“玉芝,我不是這意思。我就尋思咱娟兒冇準不是6個月就生的,冇準是7個月、8個月。你快彆哭了,彆嚇著孩子。”孫東不說還好,一著急,越說越亂。

“什麼7個月、8個月,我和你結婚第二個月就有了,6個後孩子早產,哪來的7個月,8個月?你就是懷疑我,天殺的,造孽啊!”李玉芝把手中的碗筷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玉芝擔心孫東再這麼問下去,孫娟身份遲早瞞不住,索性以進為退,撕開臉大鬨,從此堵住孫東的嘴。

看著李玉芝這副樣子,孫東趕緊從炕上跳下來,鞋都冇顧得穿,把李玉芝從地上扶了起來,“彆哭,彆哭了,是我一時糊塗,說錯了話。往後我再不說了,誰說誰混蛋!快,娟兒都嚇哭了。”老婆哭,孩子叫,孫東徹底慌了神,以為自已說錯了話的孫東,向李玉芝賠了好幾天的不是。

關於孫娟長相的雜音雖然還在,好在李玉芝穩住了孫東,日子總算安穩的過了下去。可李玉芝那顆不安分的心,開始躁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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