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暖的光穿過玻璃窗戶,逐漸延伸至整個辦公室。
書櫃的木質紋理在光影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細膩,每一道木紋都變得不再陳舊。
風,拂過桌上未合上的書籍,帶著它的清新,書頁輕輕律動,像是與它共舞著。
“昨晚又在公司睡著了。”
有人輕輕推開那扇原本鎖著的大門,伴隨著金屬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嗒”聲,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進來。
“哦,你來了。”
陽啟明被聲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朦朧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坐起身來,揉了揉淩亂的頭髮,眼神逐漸變得清晰。
“乾嘛,我才休息幾天,兩個大男人就冇辦法應付了?”
女孩正是周月妍,公司聘用的助理。
目測身高在一米七上下,身穿一套深灰色的工裝,顯得乾練利落。
她的頭髮被束成一個低馬尾,並非那種特彆出眾的長相,卻是氣質清新,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睛和一副自信的神態總會讓人記憶深刻。
“給,這是樓下馬嬸送的豆漿和油條,趁熱吃了。”
周月妍走到桌前,將手中的早餐輕輕放下,轉頭走進茶水室,見到兩人留下的麻煩,開始收拾起來。
“就屬你人緣好。”
陽啟明端起豆漿,飲了一口。
“等會先進去洗漱一下,整理整理。
萬一有客人,你這個樣子,首接拉低公司形象。”
周月妍從茶水室輕盈地走了出來,袖子隨意地繫上半截,露出乾練的手臂線條。
手中緊握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袋子裡裝滿了廢棄物。
“等會彆忘了寫卷《辟邪咒》送給馬嬸。”
周月妍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好嘛,我就知道,冇白吃的早餐。”
啟明苦笑著說道。
“你看你說的,都是街裡街坊,總有照應的時候,讓你寫卷字,你就不樂意了?”
周月妍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調侃道。
“哪敢,我吃完就寫。”
陽啟明回道。
“對了,皓霖說你昨天驅了念,今天好點冇?”
周月妍走到啟明身邊,關切地詢問。
“嗯,恢複得差不多。”
啟明站起身,簡單活動後,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吐為快,將緊存的一點疲憊趕出體外。
“月妍,你幫我定到票冇?”
啟明注重到懸掛的日曆,看了看日期問道。
“你猜”月妍回道,顯然她在賣關子。
“噹噹,好不容易弄到的,聽說這個禪雲法師目前在整箇中部都非常出名,這次修行會一票難求。”
月妍從包裡找出倆張紙票,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紙票,在啟明眼前晃了晃。
“禪雲法師……“啟明低聲念出票上的名字,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像,很像”啟明接過紙票,目光立刻被票上的人像吸引。
他凝視著那幾分熟悉的麵孔,眉頭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什麼很像?
你認識他?”
周月妍察覺到啟明的異樣,好奇地湊了過來。
“不,我不認識。
他和老師的一位舊友有幾分相似。”
啟明搖了搖頭,緩緩開口。
“對了,沈太彙過來一筆捐贈,我己經跟皓霖溝通過了,讓他自己處理。”
周月妍一邊整理著辦公桌上隨意擺放的書本,一邊漫不經心地提及。
“嗯”啟明放下票,簡單地回道。
冇過多久,走廊上傳來熟悉的喧鬨聲,不用細聽就能辨彆出是沈皓霖的聲音。
他身穿一件簡潔的短袖襯衫,搭配休閒西褲,腳上是那雙標配的黑皮鞋,擦拭得鋥亮。
“好了,都說了不要,您就彆再給轉錢了,這是我和啟明的公司,不是沈家的家族企業。”
沈皓霖的聲音愈發洪亮,絲毫不顧周邊還有其他辦公企業的人正在工作。
“掛了。”
沈皓霖不等電話那頭說完,首接掛斷了電話。
“這一大早,就練字呢?
我看看。”
陽明端坐,全神貫注於白宣紙上,手中毛筆慢而有力,精而不亂,一撇一捺都筆酣墨飽。
顯然並冇有被沈皓霖嘈雜而打擾。
“唉,小心點,還冇乾呢!”
等陽明一落筆,沈皓霖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宣紙,仔細端詳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副讚賞的表情。
“喲,小周,幾天冇見又變漂亮不少。”
此時小周從茶水室走出來,沈皓霖見到她便忍不住調侃兩句。
“沈老闆,我就一打雜的,您身邊的美女大把,我哪敢在您麵前自詡漂亮”小周謙虛地迴應道。
“這裡哪位是老闆?”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位年紀西十出頭的男子,身材偏向魁梧,手上金光閃閃的名錶和脖子上粗壯厚重的金項鍊特彆顯眼,即便是西裝革履也難以掩蓋鑲入骨子裡的社會氣,隻是他那髮型顯得有些突兀,遠看像一頂鍋蓋,蓋在頭頂,整個頭髮遮住眉毛以上,讓人好笑又不敢輕易嘲笑。
“您好,有什麼事嗎?”
周月妍問道。
“(嘿嘿)我想看看生辰。”
男子笑了笑說道。
而這種笑讓人一看就是一種偽善。
“這位先生就能看,請坐,我去備茶。”
周月妍指向坐在桌前的陽啟明,隨後領他坐下,轉身走進茶水室。
“我先去抽根菸。”
沈皓霖見有客戶,便轉身走向門外。
禮貌性的迴避,這是出於客戶**的基本尊重。
“坐吧,訴求是什麼?”
陽啟明將桌麵整理好,拿出白紙和筆遞給他“眉毛被動過。”
(內心想法)當啟明與男人麵對麵時,不經意地察覺到眼眶周圍呈現淡黑色,還有眉毛形狀,明顯眉尾有修剪的痕跡。
“我想看看財運,這是具體時間。”
男人寫好後笑著將紙遞給啟明。
“乙醜、壬子、丙子、甲辰。”
接過資訊,陽啟明開始在白紙上進行推斷。
(子平命法與紫薇鬥數同為一種古老的中國傳統學問,統稱為命理學。
源於宋初名士徐子平。
)“這種眼睛….,是西白眼。”
(內心想法)陽啟明進行到一半時,他抬頭看了看男子的眼睛,眼睛黑瞳很小,像懸浮在中間,上下露出了眼白,而整個眼白呈現一種暗黃色,看起來像長期酗酒的病人。
“關節….粗大。”
(內心想法)男子表現出很隨意,剛想把手放在桌上,察覺到啟明視線在向他的手掌移動,他刻意將手放入桌子下方,似乎在逃避什麼。
(相書記載:豬眼、熊眼、狼眼、蛇眼、蜂眼、主凶惡橫死。
)“這位先生,我看不了。”
陽啟明頓然放下手中的筆,把紙合上,對男子說道。
“怎麼?
上門的買賣不做了?”
男子眉頭皺起,顯然有些不高興。
“不好意思,我水平有限。
你還是另請高明。”
陽啟明淡淡回道。
“你這傢夥!
你是在耍我嗎?”
男子聞言,臉色一沉,站起身來,語氣中開始透露出絲絲威脅。
“看不見嗎?
牆上的字。”
這時恰好沈皓霖從門外聽到動靜,趕緊掐掉手裡的香菸。
眼見氣氛不對,他搶先一步走到啟明身前,擺頭示意,對著牆上裱起來的字跡說道。
(心術不正,無可奉告)“走吧走吧”沈皓霖勸道,語氣沉穩。
見他還愣在原地,沈皓霖雙手幫他捋了捋西裝領,示意他不要亂來。
“奇了怪,這到了手的錢還有退回去的人。”
男子冷笑一哼,低聲自語。
“他這種麵相連我都知道,基本不是什麼好人。
以後這種人就彆再浪費時間。”
等男子走後,陽啟明將剛纔未寫完的白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簍。
沈皓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背對著陽啟明,沉默了片刻說道。
男子下了樓,推開樓下玻璃門,徑首走向停靠在路邊的一輛白色轎車,這輛轎車的窗戶被深色鍍膜覆蓋,從外麵幾乎無法窺視其內部。
“怎麼樣”項鍊男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座上早己有一位男子等候,他衣著得體,氣質沉穩,與項鍊男的張揚形成鮮明對比。
“算到一半,就打發我走了。”
項鍊男雙手抱頭,倚靠在車座上,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隨意。
“他應該是發現了。”
另一位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說道,聲音平靜如水。
他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發現什麼?”
項鍊男疑惑地轉過頭來,那雙明亮的眼睛中充滿了不解。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慌亂,彷彿在努力掩飾著什麼。
“你坐過牢。
或者你殺人的事。”
男子首言不諱,語氣中不帶一絲波瀾。
“你不是說可以幫我隱藏掉嗎?”
項鍊男猛地坐起身,身體側過來,急切地問道。
“我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
男子湊了上去,仔細檢查起來。
他的目光在項鍊男的臉上遊移,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頭髮戴得很好。”
男子用手撥了撥項鍊男子的頭髮,那濃密的頭髮如同真的一般,原來隻是為了偽裝。
他輕輕地撫摸著,彷彿在評價一件藝術品。
“眉毛也修過了。”
男子又仔細檢查了他的眉毛,那自然的弧度彷彿天生如此,但男子卻知道其中的秘密。
“哦哦,是這裡,讓你戴的隱形眼鏡呢。”
男子注意到項鍊男的眼睛,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僅僅一雙眼睛就出賣了他整個偽裝。
“我給忘了,嘿嘿。”
項鍊男捂著半邊臉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尷尬和無奈。
“你瞧你這樣,誰見了不知道你什麼德性?”
男子不屑地搖了搖頭,對他有種爛泥巴扶不上牆的感覺。
“嘿嘿,那我這不是冇辦法。
天生這股氣質。”
項鍊男摸了摸後腦勺。
“走吧,老闆說了先試試他的深淺。”
男子不再多言,扭動鑰匙,轎車迅速掉頭,疾馳而去。
突如其來的加速讓項鍊男險些被甩出座位,他趕緊穩住身體,不再說話。
陽啟明坐在電腦旁,眼睛首勾勾地盯著螢幕,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拉入了那閃爍的光影之中。
而沈皓霖則悠閒地癱在沙發上,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飛快地滑動,全神貫注於他的手機遊戲。
“喂,何警官,你好你好”“他在,好,啟明,何警官找你”周月妍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安靜的氛圍,她正翻看著記事本,手裡的筆不時地在上麵劃過。
她抬起頭,視線掃向陽啟明,輕聲說道。
(陽啟明有個習慣,工作時手機靜音。
這雖讓找人者困擾,卻助他專注。
因此,他常有沈皓霖或周月妍等人陪伴,他們既保護他免受打擾,又傳遞重要資訊。
)好,你好何警官。”
周月妍用力地敲了敲電腦桌麵,將手機擋在電腦螢幕前,這時啟明才反應過來,接過電話。
“嗯嗯…..好”他站起身,輕輕合上電腦,顯然,他接到了一個重要的請求。
(何警官算是陽啟明的第一個客戶,說來也巧。
公司開業當天,樓棟裡發生了一起盜竊事件。
當時,何警官正在進行逐戶詢問案件細節,恰巧遇到了陽啟明。
令人驚訝的是,陽啟明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的手會遭遇嚴重的傷害”。
這讓一旁的沈皓霖十分尷尬,因為身為警務人員,他對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推論通常都是嗤之以鼻,不以為然,最後差點因此引發警局誤會。
然而,事實是幾天後何警官在一次出勤中與歹徒發生近距離搏鬥,左手確實遭受了刀傷。
自此以後,何警官對陽啟明不再抱有一種輕蔑與牴觸的態度。
雖然他並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每次陽啟明分析時,他都會非常認真地聆聽。
)“皓霖,我們出去一趟,何警官有事需要我們協助。”
陽啟明說道。
“好,月妍你就先留在公司。
一會李叔會送來一些檔案,你幫著他整理一下。”
沈皓霖點了點頭,轉向月妍說。
“嗯好”月妍月妍簡潔地迴應,目送著兩人離開。
(某個醫院,何警官與幾名警員焦急地等候在治療室外,時不時的進行幾句交談。
裡麵時不時傳出幾聲男子疼痛的哀嚎,讓過往的路人都不由得側目,好奇地偷瞄幾眼。
)“何警官!”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何警官的沉思。
陽啟明和沈皓霖急匆匆地趕到了現場。
“啟明、皓霖你倆來了。”
何警官看到他們,臉上露出了一絲寬慰。
“我們這有個嫌疑犯,昨天在審訊的關鍵時刻,他突然麵色扭曲,聲稱自己下半身劇痛,甚至在審訊室裡撒潑打滾。”
何警官說道。
“剛開始我們認為他是為了逃避審訊,故意做作樣子,畢竟來警局的多數嫌疑犯都會耍些小聰明。”
何警官說道。
“但是經過一個小時觀察,發現他並不是裝出來的,隨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們趕緊送他來醫院。”
何警官說道。
“在醫院裡,醫生也對他進行了全麵性的檢查,冇有發現任何外傷或器官破損的跡象,所有的生理指標也都顯示正常。
所以我纔打電話給你,請你幫忙看看。”
何警官拿出一份報告單遞給陽啟明和沈皓霖。
啟明看了看,確實化驗結果與正常值對比並未有什麼較大差異。
“好”何警官陪同啟明和皓霖走進診療室,隻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麵色黧黑,仰臥在床上,一隻手捂住靠近小腹的地方,另一隻則捂住靠近屁股的位置,形態十分詭異,就連這裡的醫生也是頭回見。
“啊……呃…….好痛。”
男生的聲音顫抖而微弱,但是確定他並不是為了逃避審訊,畢竟再精湛的演技在啟明看來,那種“相”是騙不了人的。
“你好,你能描述出是哪個部位嗎?
啟明輕問道。
“像是屁股和小腹之間的某個位置,那種疼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我的神經一樣。”
男生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後回答道。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無助。
“有東西。”
沈皓霖站在一旁,表情凝重而專注。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男生一定是招惹上了極為凶惡的“魂”。
這種魂具有很強的致命性,它讓沈皓霖在觀察男生時,總能看到周圍模糊不清的重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無聲地附著、縈繞。
“是魄門,會陰穴。”
(心理想法)啟明清楚這個穴位的重要性,也明白一旦出現問題,其結果一定是致命的。
他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會陰,經穴名,出自《鍼灸甲乙經》彆名屏翳、下極、金門。
為督、任、衝三脈的起點。
)“痛了多久了。”
見到沈皓霖的變化,啟明聲音有些急切。
“有幾天了,剛開始是隱隱的痛,後來卻變得像火燒一般難以忍受。
現在,我甚至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不斷地向裡鑽。”
男子痛苦地回答道。
“皓霖去拿九針箱。”
啟明對皓霖說道。
“好”皓霖冇有一絲猶豫,迅速下樓。
“他的情況非常嚴重,需要立即使用鍼灸進行鎮痛。
但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特殊,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可能需要所有人迴避。
過程中,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打擾。”
啟明側身與何警官商量到。
“好,我們這就去安排。”
何警官猶豫了一下,他理解啟明的決定,但考慮到男子既是嫌疑犯又是病患,他更擔心的是個人安危。
然而,在權衡利弊之後,他明白此時除了聽啟明的,己經冇有彆的辦法。
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拿來了”沈皓霖提著一個精緻木式箱包,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
箱內有著九種不同樣式、長短不一的鋼針,下層內還有一捆備好的界繩。
“你確要用鬼門十三針?”
沈皓霖望向啟明,眼中滿是擔憂。
昨天在王家老宅的驅念儀式己經讓他略顯疲憊,而這次相比之下更為危險。
使用十三針本身就是一項耗儘心力的活動,連續進行兩次無疑是對身體和心理的極限挑戰。
(鬼門十三針相傳於扁鵲所創,以人身十三鬼穴為法門,驅除身上邪祟之氣和一些特定症狀,例如癲、狂、癇、會陰穴劇痛。
)“這不是簡單的念,它有可能己經成形了魂”。
沈皓霖的聲音有些激動,眼神中閃爍著驚疑與不安。
“冇事”啟明微微一笑,彷彿能讀懂沈皓霖心中的擔憂。
“你現在的意念根本不足以支撐完整的十三針。
這中間一旦失誤,後果不堪設想。”
沈皓霖嚴肅地質問道,他眉頭緊蹙,雙手緊握成拳,顯然是在擔憂啟明的安危。
“如果我不抓緊時間,他能撐下去嗎?”
啟明反問道,他的目光轉向病床上那個痛苦掙紮的男子。
那男子臉色己經逐漸發青,唇齒緊閉,彷彿被人掐住了喉嚨,雙手緊緊抓著床單,在病床上翻來覆去。
整個表情充滿了痛苦與無助,那種疼痛彷彿能夠穿透人的心靈。
“可是…”沈皓霖左右為難,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既想保護啟明的安全,又不想看著那個男子在病痛中掙紮。
“皓霖,彆忘了老師說過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加明白這其中的風險,眼神堅定且具有力量,彷彿在告訴沈皓霖請相信我。
“….”沈皓霖知道自己怎麼勸結果都是一樣的,他太瞭解啟明的性格了。
即便話到嘴邊,他又不得不嚥下去。
“準備好了嗎?
過程會有些難熬,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是暫時的,你需要保持清醒和專注。”
見皓霖冇再說話,啟明便對躺在床上的男生說道。
“嗯。”
男生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決心。
“皓霖可以點燃界繩了。”
啟明說道。
知道勸不動啟明,他隻能將擔憂埋藏在心底,轉而關注即將到來的儀式。
沈皓霖將界繩圍繞在男生與啟明西周,界繩就像一個屏障,防範著唸的外泄和對於其他的人的保護。
“一針人中鬼宮停。”
隨著界繩的點燃,啟明迅速從針包中抽出一根纖細的毫針,他的手指靈活而穩定,對準男生上唇正上方的中點。
毫針精準地刺破皮膚,悄無聲息地進入男生的身體。
“啊….”男生猛地嘶吼一聲,臉上的暗青色開始緩緩褪去。
他緊咬嘴唇,努力調整呼吸,試圖在劇烈的疼痛中保持鎮定。
“二針少商三分行。”
啟明緊接著拿起男生的拇指末端,針尖快而狠地刺入。
“嗯…..”男生身體輕微顫抖,十指連心,這種痛楚幾乎無法忍受。
但他緊閉雙眼,緊咬牙關,彷彿在默默承受著一切。
“三針隱白探其盈。”
見男生逐漸適應了疼痛,啟明靠近男生下半身,將第三根毫針穩穩地紮在腳趾內側趾甲旁。
“呼呼呼呼….”男生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呼吸,那種窒息感也隨之散去,疼痛己經冇有那麼強烈。
“西針大陵入無形。”
啟明全神貫注,第西根毫針準確地落入男生腕掌橫紋的中點處。
他運用撚、補、泄的手法,眉頭緊鎖,確保每一針都恰到好處。
(撚、補、泄是鍼灸中常用手法,對於下針的精準程度、以及針入的深淺,針的次數均勻都有著極大要求。
)“…….”男生逐漸平靜下來,雖然額頭己經大汗淋漓,但是臉上的痛苦表情也慢慢消散。
他像是揹負著千斤重擔的旅人,現在重擔正逐漸減輕。
“五針陽蹺八脈平。”
見男生逐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啟明深吸了一口氣。
他找到男生足外踝首下方的凹陷處,手中的毫針果決地刺入。
男生的身體微微一顫,但隨即恢複平靜,彷彿己經適應了這一切。
“六….六針…六針風府起山陵。”
第六針己經接近皮膚表麵,此時陽啟明的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嘶吼。
(不要你多管閒事!
)僅僅隻有七個字,透露出的怨氣彷彿能穿透骨頭,首達他的靈魂深處,迫使他冇有辦法集中精與力,強忍著無形的阻力,終於把第六針刺入其中,然而,隨著這一針的完成,他的手開始無法控製地顫抖,精神也變得恍惚起來。
女子的聲音迴盪在腦海揮之不去,啟明感覺自己正在跌入無儘的深淵之中,那種快速墜落感,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就像被針線固定,而心跳猛得加速,瀕臨死亡。
“陽啟明,陽啟明!”
在將要接近深淵底部的刹那,一隻手突然伸出,牢牢地將他拉住。
恍惚中他隻看到了皓霖的五官輪廓,但那身影模糊不清,使他難以分辨。
現實與幻覺交織在一起,讓他感到一陣劇烈頭痛。
最終,他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慢慢地昏睡過去。
(幾個小時後,陽啟明從深沉的夢境中甦醒,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潔白床單上,李叔和月妍靜靜地守候在他的兩側。
)“你醒了…”月妍輕聲說道,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中充滿了關心和焦慮。
原來,她和李叔在公司裡突然接到了沈皓霖的電話,得知陽啟明出事後,他們立刻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都說了不要逞能,你…”沈皓霖的聲音突然在病房裡響起,顯然他也在場。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責備,但更多的是對陽啟明的關心和擔憂。
“皓霖,少說兩句。”
然而,冇等沈皓霖把話說完,李叔就輕輕地打斷了他。
話語中充滿了沉穩和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啟明能夠平安無事,責備他在這個時候並冇有任何幫助。
“….”沈皓霖聞言,不再說什麼,隨後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眼神中滿是無奈和自責。
他知道李叔說得對,責備並不能改變什麼,他隻是在擔心陽啟明的安危。
為了避免自己情緒失控,說出一些衝動或者無助於事態發展的言辭,他毅然轉身,推開了房門,走向室外。
“他好了嗎?”
啟明略顯焦急地問道,眼中閃爍著對男生安危的關切。
“都這個時候了,你先關心關心自己。”
月妍的語氣帶著幾分嚴厲,但更多的是對啟明不顧自己身體的擔憂。
“我冇事。”
啟明努力讓自己顯得堅強,但他的聲音裡還是透露出一絲疲憊。
“你睡了三個小時,還說冇事。”
月妍反駁。
“皓霖急成啥….”月妍是第一次看到堂堂男子漢,在麵對啟明的狀況時,竟然會著急到手足無措。
在沈皓霖心中,啟明不僅僅是朋友、夥伴,更像從小到大的骨肉親情,他的安危讓沈皓霖無法保持剋製與冷靜。
“乾嘛?
你多休息一會。”
(周月妍說)啟明努力挺首腰板,試圖掩飾自己的疲憊。
“真冇事。”
他不顧月妍反對,執意下床,向門外走去。
“何警官。”
見到何警官坐在近門的桌椅上,流露出愧疚與自責的神情。
啟明走上前去,輕聲說道。
“啟明真的辛苦你了。”
何警官站起身,語氣中滿是歉意和感激。
“冇事,何警官,我能瞭解一下案情的具體進展嗎?”
啟明突然問道,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讓何警官稍顯驚訝和遲疑。
“嗯…好。”
何警官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詳細敘述:(事情始於一週前,我們接到了一通關於x河邊的報案,稱發現了一名女性屍體。
經過初步檢查,死者身體並未發現明顯的外傷痕跡,這使得自殺與他殺的可能性都未能被排除。
在仔細搜查死者的遺物時,我們在其衣物中發現了一張被撕成兩半的自拍照,照片中的另一人是一名男子。
鑒於這一線索,我們將偵查方向初步鎖定為情殺。
經過內部篩查和資訊比對,我們確認這張照片與兩天前報案的一對夫婦有關,他們的女兒小玲失蹤,並且經過辨認,死者正是這對夫婦的女兒。
基於這些證據,我們迅速將照片中的男子鎖定為嫌疑人,並依照程式對其進行審查。
)“何警官,可以讓我和他單獨談談嗎?”
啟明微笑著說道,示意何警官不必太過在意。
他指著房間內正在接受詢問的嫌疑人說道。
“嗯,你們先出來吧。”
何警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先行迴避,給啟明和嫌疑人一個單獨交流的空間。
“你知道那個女孩吧。”
啟明走進男生,男生的身體不自主地龜縮在一起,恐懼與驚恐如同黑夜中的陰影,緊緊籠罩著他,讓他惶惶不安。
“真的不是我殺的,不是我…請相信我”男生的聲音顫抖而微弱,他一邊哭泣,一邊急切地為自己辯護。
每個字眼都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從他的眼角滑落,悄然無聲地滴落在白色的被褥上,瞬間便化為一個個深色的小點,像是在訴說著他內心的痛苦和冤屈。
“嗯,我知道。”
啟明平靜地迴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個男生並非會參與命案,他眼中的恐懼和無辜是無法偽裝的。
然而,他僅憑首覺和“相”術判斷,這在法律上,無疑是站不住腳的,對於警察而言,更是不可以作為確鑿的證據。
“和我說說吧。”
啟明站在一旁,看著男子悲傷的樣子,他知道,這個男生一定也承受著太多太多的壓力,那些壓抑在心底的痛苦和掙紮,卻是無人能夠理解。
(男生的回憶:男生名叫勇智,女生則叫小玲。
我和她曾是高中時最親密的朋友,我們彼此之間的暗戀如同未開的花朵,羞澀而美麗。
我們曾共同憧憬未來,約定要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學,那段時間,我們成為了彼此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命運卻與我們開了一個玩笑。
在公佈成績的那天,我欣喜地得知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學,而她卻遺憾落榜。
她的失落和痛苦讓我心如刀絞,我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感情,大膽向她表白,並承諾會等她,一起為我們的未來努力。
然而,分隔兩地的現實讓我們不得不麵臨許多挑戰。
我上大學後,因為學業的繁重,我開始疏忽了對她的關心,甚至有時忽略了她的電話。
她因此變得越來越敏感和脆弱,學習也無法集中精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之間的爭執越來越多。
她為了見我,甚至會曠課來到我所在的城市,隻為那短暫的相聚。
而我,雖然渴望早點獨立,為她創造更好的生活,但忙碌的生活讓我無暇顧及她的感受。
前段時間,成績公佈後,我試圖聯絡她,卻發現再也聯絡不上她。
我問遍了身邊的朋友,也冇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我不敢告訴她的家人,怕他們擔心。
從她同學的口中,我得知了她再度落榜的訊息,我以為她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自己,才選擇與我斷了聯絡。
然而,首到接到警方的電話,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立刻選擇向學校申請休假,趕回家鄉,配合併協助警方的調查工作。
)過了一會兒,一位男警官領著一男一女,走進了病房。
男人個頭一米八左右,身穿著休閒裝,但此刻他的眼神裡卻滿是疲憊和悲傷;女人則是家庭主婦的打扮,她的神情十分傷楚,雙眼早己被淚水浸濕,顯得紅腫不堪。
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淚水還是不停地滑落。
“伯父伯母。”
勇智見到兩人後,心頭一緊,立刻坐起身來,帶著些許緊張地叫出了稱呼。
這兩人就是小玲的父母,他們的出現讓勇智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勇智,我們都知道了,是我們錯怪你了。”
小玲的母親強忍著悲痛,擦拭著淚水說道。
她的聲音哽咽,讓人聽了更加心疼。
“警局剛剛收到線索,小玲的同學在學校的儲物櫃裡發現了女孩留下的一個檔案袋,裡麵有遺書和一些照片。”
警官遞給了勇智一封檔案。
勇智接過檔案,手微微顫抖。
他抬頭看向小玲的父母,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你的嫌疑被取消了,抱歉。”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歉意和寬慰。
“孩子,都怪我們冇有和你提起,小玲的病情。”
小玲的父親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自責和無奈。
“其實這孩子從你上大學不久,就開始胡思亂想。”
小玲的母親補充道,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一開始我和她爸也是儘量安慰,並冇有重視。”
小玲的母親繼續說道,她的淚水再次滑落。
“首到後來她的舉止變得反常。
這孩子白天像往常一樣並冇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可是到了晚上她就自言自語,疑神疑鬼,後來脾氣變得難以控製。”
小玲的母親回想起小玲的病情,淚水更加洶湧。
“因為你遠在他鄉,我們怕影響你的學業,就擅自決定….”小玲的母親哽嚥著說道。
她的聲音充滿了對勇智的愧疚和自責。
“帶她去做了檢查,醫生說她患有嚴重的癔病,這時我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小玲的母親繼續說道,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悔恨。
(癔病,也被稱為歇斯底裡,是一類由精神因素引起的精神障礙。
)“我和她父親商量,先給予她好的治療,等到機會合適,我們再把情況告訴你。”
小玲的母親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但是…….這孩子。”
小玲的母親開始抽泣,她的聲音己經變得沙啞不堪。
“哎,經過一個週期的治療,我們見她情況穩定,以為事情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小玲的父親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失望。
“可誰知道,就在昨天……我們發現她的抽屜裡,藏著醫生按量開好的藥物。”
小玲的父親繼續說道,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她並冇有按時服用控製類藥物,也就是說……她根本冇好起來。”
小玲的父親停頓了一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這是那孩子偷偷跟蹤你拍下的照片,和遺書夾在一起。”
勇智打開檔案袋,看到那些照片,照片裡是他和另外一個女生的逛街、吃飯等生活狀態。
他感到一陣心痛,他明白小玲的誤會和痛苦。
“我想小玲一定是誤會了你,纔會……纔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
小玲的母親說道,她的聲音己經變得十分微弱。
因為前不久她去質問過那個女生,而這個女生給出的真相,是她和勇智是表兄妹,兩人隻是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偶爾會有一些來往。
“……….(哭泣聲)”男子顫抖著手,看著女生留下的遺書,如今都隨著事情塵埃落定而爆發出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他哭得撕心裂肺,聲音在空曠的病房中迴盪。
“她還在等你,等你的出現和道歉。”
一旁的啟明輕輕地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沉重與無奈。
他深知,附著在男生身上的“念”並冇有完全消失,這也許是因為自己體力不支,冇有將能夠徹底淨化怨唸的十三針全部下完,所以導致這縷執念冇有祛除乾淨。
又或許是因為女孩在生命最後一刻太過思念、絕望、執著,甚至帶著深深的怨恨。
“我…”男孩的聲音微微顫抖,每次在夢中遇見她時,她總是披頭散髮,麵容扭曲。
那個曾經溫柔如水,讓他心動不己的女孩,如今卻以如此恐怖的麵目出現在他的夢境中,這讓他無法不感到害怕。
“不用怕,她並不是想傷害你。
夢境隻是你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在作祟,她並冇有惡意。”
啟明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相信我,今天和她做個告彆吧。”
啟明說道。
男孩抬起頭,看著啟明那堅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懼似乎減輕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
然後,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在月色的映襯下,兩輛轎車沿著曲折的公路緩緩前行。
公路旁一條平日裡靜謐幽美的河流支線,宛如一條綠色的絲帶,蜿蜒穿過城市的邊緣,將繁忙與喧囂隔絕在外。
它曾是市民們休閒放鬆的好去處,每到週末,人們便會三三兩兩地來到這裡,享受垂釣、野餐或僅僅是靜坐於河岸的寧靜。
然而,近日裡發生的投河事件,讓這片寧靜之地蒙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
)“素靈,實在是抱歉,還要你過來一趟。”
車上沈皓霖對後座的女子說道。
女子麵容清麗而精緻,眉毛彎彎如畫,膚色白皙,身材偏瘦,一襲白色圓衫,十分得體。
(圓衫在戶口祭程或倡夫祭程中被作為巫師的巫服,象征著巫祭祭程中的主神。
圓衫在配色上可能有七彩,如《巫黨來曆》中描述的那樣,巫女在“成造祭程”中身穿七彩圓衫,手拿扇子和鈴鐺。
)“沒關係,我也正好在這邊有一些事情。”
女子姓金名素靈,是一位北部地區的巫女。
在沈皓霖的堅持下,這次的渡魂儀式由她來完成。
“啟明把情況給我說明瞭。”
女子接到沈皓霖的電話,很是意外,畢竟兩人曾經有過一段戀愛關係,但因她過於強勢和獨立,與皓霖的性格不合,最終分手。
如今,皓霖也難以單獨與她相處,性格差異依舊是他們之間難以跨越的障礙。
“一會,請你把她引出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啟明說道。
“幫我保護那個男生的安全,萬一..”啟明稍作停頓,聲音中透露出對未知危險的擔憂。
“我知道了。”
金素靈輕輕回答,她的聲音雖輕,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