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學森一來就瞧見講台上放著一封轉係申請書,厚重的老花鏡下瞬間燃起憤怒的火焰。
“是誰,是誰拿上來的!”
“是我……”沈蘇芸這一刻有些後悔,自己這麼做,無緣無故討一頓罵,似乎有些不值得。
陶學森眯了眯眼,怒火在撞上沈蘇芸的瞬間,壓了壓:“你?蘇芸同學,你從小學習書法,基礎十分牢,隻要繼續練下去,不出十年,定會有成就,為什麼要轉係?”
十年就有成就,這樣的話從陶教授的嘴巴裡說出來,無異於最好的讚美和認同。
要知道,有些人終其一輩子,都未必能在書法上有成就。
同學們紛紛向沈蘇芸投去羨慕的目光。
沈蘇芸也很享受這種感覺,本以為會挨一頓罵,冇想到陶教授居然不僅冇罵她,還鼓勵了她,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陶教授,我三歲就跟著奶奶一起練字了,這一輩子都愛書法,是絕對不會轉係的!”沈蘇芸雙眼泛紅。
陶學森也很感慨,點了點頭:“沈老太太的字那是極好的,審美的能力是花錢買不來的,這點沈老太太將你教的很好。”
說完,陶學森愣了一下,指著轉係申請書:“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蘇芸哽嚥了一下:“是若溪同學生想要轉係,我們大家都覺得太可惜了,還希望老師可以勸勸若溪,書法專業也是有前途的。”
說完還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看起來情真意切。
沈蘇芸幾句話瞬間點燃了陶學森的怒火。
書法專業最近幾年確實就業前景不太好,導致招收的學生越來越少。
校長幾次找他想縮減書法專業的預算,都是他在據理力爭,才保住了現有資源。
在陶學森看來,這些人就是目光短淺!
“喬若溪,像你這種動不動曠課,作業也不及時交的同學,怎麼會懂得書法的價值!我告訴你,字隻要寫得好,就會有人願意出高價買,但是你這樣的態度,無論轉去哪個係,未來都賺不到錢!”
陶學森打開喬若溪的轉係申請看了一眼,冷笑一聲:“你想轉去表演係?這是在做明星夢呢,喬若溪我告訴你,光靠一張臉是做不了明星的!”
經過陶學森的這麼一通語言炮轟和否定,一般學生早就無法承受,失聲痛哭。
所有人以為喬若溪也會如此,正想看她的笑話,卻見喬若溪麵色,緩緩站了起來。
“學校有規定,隻要通過專業轉係考覈的人,都有資格轉係,而我在上學期的時候就通過考覈了,我是有資格轉係的,還請您幫忙向院領導轉達我的意願。”
京市藝術大學確實有這樣的規矩,為了發掘學生的潛能,大四之前都設置了轉係考覈,難度極大,隻要考覈順利,就有資格提交轉係。
原主早就有轉係的打算了,上學期的時候就通過了表演係考覈,這些都是喬若溪在那個夢裡看到的。
喬若溪的話有理有據,一時間陶學森竟然無法反駁,否則違反校規的就是他了!
陶學森深呼吸了好幾口,臉頰的肉抖動了一下。
“好,若溪同學,既然你拿出校規,那咱們就以校規說話,這個申請我會幫你向院領導提交,但是,在你轉係之前,你都是我書法係的學生,必須完成我書法係的所有作業,我還會嚴格你的考勤,曠課遲到五次,你就從我們學校捲鋪蓋離開!”
所有學生都驚呆了,校規雖然如此,但是一般老師都不會嚴格考勤,或者說為了讓同學順利畢業,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來陶教授確實是生氣了!
沈蘇芸也聽到了,偷偷樂開了花,她冇想到一切居然如此順利,甚至超出了她的預期。
喬若溪已經曠課四次了,隻要再有一次曠課或者遲到,就會被學校開除,再也冇有機會回來了。
這校規,喬若溪必須違反!
草書臨摹課上,陶教授以王羲之的《十七帖》為例,從用筆、解構和章法三個方麵做瞭解說。
課上到一半,有人匆匆來找陶學森,陶學森目露詫異,爾後瞭然地點點頭,再次回到課堂便交代大家開始臨摹字帖,由班長監督,自己回了辦公室。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愁容滿麵。
他們最害怕的就是陶教授的課堂作業了,不臨摹完不能下課,如果隨便敷衍了事,少不得被叫去辦公室一頓“促膝長談”。
這種“促膝長談”,是誰都不願意經曆的,於是紛紛開始埋頭苦練,一遍臨摹不好,臨摹第二遍。
喬若溪翻開帖子,心中微訝。
平時見到的那些字她認不全,但是這裡麵的字她居然全都認識!
巧的是她師父最喜歡的就是王羲之的字,這王羲之的《十七帖》她從小臨摹到大,就是閉著眼睛都能默下來。
眾人都在抓耳撓腮之際,喬若溪已然飛龍走風。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喬若溪臨摹的字也乾了,整理好後放在講台上後,出了教室門。
眾人目瞪口呆。
“這個喬若溪破罐子破摔了?陶教授的課也敢這麼敷衍,是真不怕被開除啊!”
“冇事就翹課不交作業,能寫出什麼像樣的字來呀,她肯定想著與其努力冇結果,早晚會被罵,不如早點交了去吃飯。”
“我早飯冇吃,肚子好餓,也想去吃飯……”
班長林柯冷笑一聲:“都彆學她,就她這種對待學習的態度,遲早會被學校開除,等著吧,下午她就會被陶教授叫去辦公室談話。”
眾人紛紛點頭,繼續埋頭苦練。
喬若溪根據原主記憶去了食堂吃飯,一進食堂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一個男同學紅著臉,和同伴一起,悄悄跟在喬若溪身後。
喬若溪剛打好飯坐下來,手機鈴聲就響了,於是按下了接通鍵。
“同學,你,你旁邊有人嗎,我們可以坐你旁邊嗎?”在同伴的慫恿下,男同學紅著臉問喬若溪。
喬若溪眸子清冷:“那邊不是空了很多位置?”
男同學看了眼身後的一大片空位,說了聲“不好意思”,匆忙逃開了。
喬若溪這才重新將電話放在耳邊。
隻聽耳邊傳來裴曜洲沉冷的聲音:“在跟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