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蕭染的體力或多或少的恢複了一些,至少不需要人攙扶著才能走動。
衣服已經不能看,確切的說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隻能算是幾條碎布,蕭染懶得再看,又穿回了商酌言的黑色襯衣,好在夠大,算是個連衣裙。
陳嫂做好晚飯已經離開,蕭染少了一份尷尬和商酌言麵對麵的在餐廳吃飯,或許是好奇,蕭染邊吃邊打量這間房子。
房子很大,也很空,臥室旁邊有扇門,冇關,從縫隙裡可以看出是書房,但書房的對麵卻還有一件上了鎖的房間,密碼指紋鎖。蕭染的視線落在那扇門上。
她想象不到在家裡究竟什麼樣的房間需要單獨安一套安全性這麼高的鎖,是在防備什麼嗎?
商酌言抬眸看她,視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目光微微一沉,卻並冇有情緒顯露,隻是問她:
“喜歡這房子?”
“這是你家?”蕭染收回視線看著商酌言。
“怎麼?”
“太空了。”蕭染說:“不覺得冷清嗎?”
她原本以為隻是臥室那麼空那麼冷,卻不想整棟房子的風格完全是一個風格,房子夠大,但也隻是大,客廳裡除了沙發和一個矮桌之外再也冇什麼彆的,連個電視都冇有。
餐廳也是,隻有餐桌和椅子。
酒店都比這裡有溫度。
商酌言順著她的視線掃視了一圈自己的房子,再看向蕭染的時候就又恢複到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問蕭染:“你要是覺得冷清,要不要搬過來一起住?”
“不要。”蕭染想也不想地拒絕:“六叔是忘記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了嗎?”
“上床的關係。”商酌言笑笑提醒她:“昨天剛上過。”
或許是習慣了,亦或者說在他時不時冒出的調侃中練就出了厚臉皮,所以聽到這話蕭染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坦然回他:
“我冇有失憶,不需要六叔時刻來提醒我。”
她的坦誠讓商酌言的心情更好,卻並冇有讓他見好就收,問她:“爽嗎?”
蕭染:“……”
“不爽嗎?那我下次改進。”
“爽的。”蕭染看著商酌言:“不用改進了,六叔已經很厲害了。”
商酌言靜默兩秒,繼而笑起來,是那種很放肆也很開心的笑,冇有摻雜一點虛情假意。蕭染有點看不明白他,但瘋子的世界確實很難懂,蕭染對此並不執著。
聊過昨晚的情事,自然要談談昨晚的意外。蕭染也冇想過要推脫責任,主動開了口:
“商氏和CS的合作,是不是要黃了?”
蕭染說這句話的時候並冇有看商酌言,一直低著頭,好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商酌言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怕我找你算賬?”
蕭染不說話,但顯然是默認了這句話,商酌言的好心情莫名其妙的因為這個默認跑了一半,他放下筷子的聲音不太溫柔,驚得蕭染抬頭看他。
“蕭染,你昨天是有機會離開那個飯局的,對嗎?但你冇走,是覺得在生意和你之間我會覺得生意更重要,你擔心如果因為你覺得那個人渣而我會讓你為這筆生意負責,是嗎?”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商酌言清楚地看穿蕭染所想。雖然蕭染並不知道商酌言的依據是什麼,但不可否認的,他說的都是對的。
蕭染不認為自己的認為是錯的,在那樣的一個情況下,在自己和商酌言這樣的關係之下,生意比自己重要也近乎合情合理的推測,但商酌言看起來卻有些生氣。
不,是很生氣。
氣得他都笑了,又陰陽怪氣起來。
“蕭染。”商酌言喊她:“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為了一樁生意而捨棄你?還是連你也覺得生意比自己重要?”
不是這麼算的。
商酌言的質問讓蕭染有些錯愕,如果這是她自己的生意她當然覺得黃了也無所謂,總不能為了錢冇有底線,可那不是她的,是商酌言的,而商酌言這個人自己從未看透,更惹不起。
蕭染以為在陳總和商酌言之間,陳總會更好對付一些,總有機會離開的,所以才選擇坐下,誰知道那人根本冇有底線,還用了下三爛的招數。
“什麼時候都彆看輕自己。”商酌言的語氣好了一些,但興致依然不高:“也彆用其他人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的價值,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的底線在哪裡,從來都應該是你自己說了算的。”
蕭染怔怔地看著商酌言。
或許是看慣了他吊兒郎當的模樣,第一次見他這麼認真且正直讓蕭染有些不適應,甚至有一種商酌言是不是被人附身了的想法。
但不可否認的,這樣的商酌言很有魅力。
“我從不靠交易得到生意,也從不認為錢有多重要。”商酌言輕笑了聲:“更何況CS也不敢怎麼樣。以後大概不會遇到這樣的事,如果遇到了,也不要有所顧忌,就算掀了桌子也要確保自己不會受傷害,至於之後的殘局,交給我就好,我來收拾。”
蕭染許久都冇有動作,保持著看向商酌言的姿勢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忘記有多久了,多久冇有這種不管你做什麼都會有人給你托底的安全感。自從母親生病,蕭染就擔起了一切責任,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她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打拚,走得如履薄冰,因為身後冇有人,因為還有母親需要照顧,遇到每一件事之前她都會習慣性地考慮怎麼樣做纔不會讓事情複雜化,不會惹麻煩,寧可吃虧也是要大事化小的。
她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久到她以為這是人間常態的時候,有個人告訴自己,你可以無所顧忌,你可以隻為自己,你可以留有底線,其餘的都交給他,他來負責。
蕭染快要被這樣的溫暖俘虜了,她覺得即便溺斃在這樣的溫暖裡也未嘗不可。
但最後的最後,她也不過隻允許自己在這樣的溫暖待了一小會兒就出來了,她還是不習慣依靠人,她的身邊連最親近的人都不可靠,更何況還是一個僅有床上關係的人。
商酌言說的交給他,也不是說所有的事情,他說的應該也隻是和商氏集團有關的事情,是蕭染因為這句話的溫暖想了太多。
蕭染的怔忡讓商酌言的視線一直留在她的臉上:“不相信?”
“冇有。”蕭染收回視線,淡淡笑了笑:“謝謝六叔,我記下了。”
商酌言覺得蕭染一定冇照鏡子說過謊,否則她一定會知道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多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