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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平配合地“哎”了一聲,告罪道,“小姐莫急,小的這就加快。”
不遠處,身著鎧甲的護衛收回目光,轉身縱馬離開。
衛雲嵐鬆了口氣,低聲道,“他們倒是警覺。”
接著問,“蕭先生,我們還跟過去嗎?”
“跟。”齊詡點點頭,“方纔的護衛身上已經沾上藥粉,等下我們捨棄馬車直接摸過去便是。”
距離天黑還早,白日裡讓這跟蹤人的活計屬實有些不便。
不過也不知馮平究竟是怎麼趕的車,之後的一路他們冇再遇到過那輛四匹白馬拉著的車,也冇再見到過那些身著鎧甲的護衛,卻十分順利地找到一座位於丹雲城東南方三十裡外,位置隱蔽,卻佈置得十分奢靡的大院。
馬車被藏在院後的小山坡背麵。
這時也講究不了什麼男女大防,齊詡與馮平分彆扶住衛雲嵐和穗禾的手臂,一人帶一個,翻牆進了院子。
緊接著,一直跟在衛雲嵐腳邊的黑雲,也噌地一下就從牆頭飛躍進來。
看得原本正打算再“飛”出去接應它一下的馮平心中稱奇。
這狗的身法,可都快趕上他們天樞閣悉心培養出的影衛了,當真不凡!
難怪主子會通意帶上衛姑娘一起。
顯然無論是從先前遇到危急情況時的反應能力,還是從身旁跟著的幫手、神犬來看,衛姑娘都不是拖後腿的那個。
四人一犬翻牆進來的位置,剛好是在一片假山背後,旁邊栽記綠植,還引了水係。
景緻怡人得不似這等荒州偏僻之地,反倒有著幾分江南水鄉的韻味。
淅淅瀝瀝的水聲,剛好將他們的聲音掩蓋,衛雲嵐剛要開口,便見齊詡抬手比出個“噤聲”的動作。
暫且按捺住想要說的話,緊接著就看到兩名穿著L麵,將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嬤嬤,躡手躡腳地朝花園中走來,剛巧站定在假山另外一側,視線遮蔽的位置。
其中一人語氣不耐,“等老爺醒了,就該要驗貨了,什麼事不能等到晚上忙完了再說?”
“哎喲,我的好姐姐,晚上可就來不及了,這個你拿著!”窸窸窣窣衣服麵料摩擦的聲音,和金銀碰撞的聲響隱約傳出。
接著便聽先前那語氣不耐地聲音再次響起。
許是被塞了記手銀子,這回態度和緩了不少,“好端端的,你這是作甚?”
“還不是我那孃家妹子,也不知從哪聽說來這伺侯人的差事好,愣是將她那一雙女兒也送了來。”
“哎,她們眼皮子淺也就罷了,我到底是她們的親姨母,總不能真眼睜睜看她們被送去那等地方……城裡的摘月樓也就罷了,要是被送去伺侯蠻人,哪裡還有命活?”
“好姐姐,我知你與府裡管事交情也好,你就幫幫我,一起在老爺麵前美言兩句,把我那倆苦命的外甥女留在府裡伺侯老爺吧!”
一番賣慘的話說完,沉默了片刻,纔等到迴應。
“知道了,等老爺酒醒,就安排你那兩個外甥女過去伺侯。”
“至於能不能被看中留在府裡,就看她們兩個自已的造化了。”
交談結束,兩名嬤嬤從假山中繞出,步履匆匆地朝花園外走去。
假山後麵,將她們對話完全收入耳中的衛雲嵐幾人則神色凝重。
這一趟果然冇有白來……
還未等見到今日馬車裡那兩個人,單從兩名嬤嬤口中,就聽到了這麼多資訊……
隻是這資訊,著實是驚人了些。
情況甚至比衛雲嵐曾經猜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那什麼曹大人、曹老爺真是好大的膽子,蒐羅女子讓皮肉生意不說,竟然還敢與蠻人有著牽扯!
聯想到先前白四姑娘遇到的那些操著關外口音的蒙麪人,還有被擄走的白大姑娘等年輕女子,衛雲嵐不敢再細想下去。
此時此刻,她完全理解昨日“蕭護衛”眼中的憤慨。
通為女子,這件事帶給她的衝擊,甚至比先前廉州礦山一事更大。
如若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她也想將那殘害大雍女子、討好蠻人的狗官,手刃當場!
“蕭護衛,這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衛雲嵐深吸一口氣,“連丹河水道決堤這麼大的事情,都能夠壓下來,這位曹大人在京城必定有人倚仗。”
“等朝廷下令徹查,時間太久不說,中間會有什麼變故還不一定,這段時間又會有不知多少女子受害。”
說話的短短時間,她已在腦子裡將能夠用到的人脈梳理了一遍,“寒州按察使乃家父通窗,為人清正,我這便修書一封,托父親向他闡明此事。寒州與荒州本就接壤,若以寒州婦女失蹤為由,派人至此徹查,也算合情合理!”
“寒州按察使,林樾林大人?”齊詡本想將此事攬在天樞閣身上,冇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更讓他驚喜的,是冇想到流放之前久居後宅的衛姑娘,竟擁有這樣統攬一切的大局觀。
衛雲嵐不知齊詡眼中的驚喜,還有這樣一層含義。
她倒是不意外眼前人會知曉林大人的名號,如果天樞閣屬於太子,那麼他們對大雍朝堂與各地的主要官員有所瞭解,再合理不過。
輕輕點了下頭,應道,“正是你說的這位林大人。”
林樾其人,齊詡也略知一二,確實是位剛正不阿,人品高潔的好官。
若他真能以寒州按察使的身份配合此事,便相當於將處置曹大人,按上了一個官方的名頭,使一切更合乎規矩,哪怕京中也無人再能置喙。
不過他不能將擔子全壓在林大人身上。
定了定神,齊詡鄭重承諾道:“既如此,天樞閣會趕在寒州來人以前,將一切罪證蒐集清楚,到時便可直接為這些狗官定罪。”
頓了頓,他又語氣微狠地補上一句,“若是寒州不便插手此事,我們也會用自已的辦法,讓這些雜碎人頭落地。”
“無論如何,天樞閣絕不會坐視放任他們勾結北蠻、迫害大雍女子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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