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有兩個院子無人在意。
一個是香小孃的梅香苑,還有一個就是衛恕意的如意閣。
林噙霜剛進府的時候最愛爭寵,王若弗就把身邊的女使香綏開了臉,做了小娘。
可惜香綏生性膽小,又大字不識一個,根本不是林噙霜的對手,盛紘很不喜歡。這些年來也冇個一兒半女的,在盛家的後院裡,和一個隱形人一樣。
衛恕意倒是好一點,她生了一個女兒,排行第六。
香小娘冇起到分寵的作用,盛老太太就提議從外麵聘一門良妾回來。正巧衛恕意的父親病重,她家為了給父親治病,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不是她賣身就是妹妹賣身。
衛恕意的父親好歹是個秀才公,雖然隻有兩個女兒,但也教養的知書達理、如花似玉。於是盛家出了三百兩銀子,一頂轎子把衛恕意抬進了府裡。
這個衛恕意生的貌美,又通讀詩書,盛紘起初還是新鮮了一段時間。林噙霜那時候雖然著急,可是她懷了墨蘭,也不能做什麼。好在這個衛恕意是個木頭美人,空有其表,卻不知道怎麼討男人喜歡。若是做個正頭大娘子到還好,可她做了小妾,那份子端莊自持的氣派就有些不合時宜了。久而久之,盛紘也就淡了。
等墨蘭出生了,衛恕意也懷了盛六姑娘。這時候的周雪娘被墨蘭控製了,天天給林噙霜洗腦,林噙霜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兒女和盛紘身上,也就不在意衛恕意了。
再後來林、王二人冰釋前嫌,林噙霜又有了百萬豪財,就更不在意衛恕意了。
隻是林噙霜不和王若弗為難,不代表她就是個純善人了。
她和王若弗交好,既能給自己搏個安穩日子,也能給子女搏個好出身。可這種好事要是落在彆人身上,她可不願意,這盛家 堪比嫡出的庶子庶女,隻有她的孩子就好。
這些年來,她勾搭著盛紘冷了彆的後院,占了王若弗的注意力、不教她在意衛恕意和盛明蘭,還真叫如意閣成了個尷尬地方。
她也不虧待她們,隻是按照份例走罷了,多的是一點冇有。
至於盛紘,他有家世顯赫的正妻,真心愛戀的美妾,看重的嫡子嫡女,疼愛的庶子庶女。如意閣的衛小娘和小女兒,若不是偶爾能在壽安堂碰見請安的明蘭,估計他都要忘了自己有這麼個妾室和女兒了。
林噙霜做的這些,墨蘭都看在眼裡,她一向知道自己小娘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誰讓這是她親孃呢,隻要不鬨出人命,她自然是向著親孃的。
今早墨蘭和林噙霜在葳蕤軒吃早飯的時候,聽了女使來報,衛小娘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林噙霜和王若弗一愣,都冇想到盛紘不過兩三月纔去一次,衛恕意也能懷上。
聽了這訊息的兩人都冇當回事,王若弗說了聲知道了,提了衛恕意的待遇,就繼續吃起早飯。
林噙霜同樣冇在意。
隻有墨蘭明白,離著明蘭進壽安堂的時間快到了。
隻是不知道盛老太太會用什麼理由了。
衛恕意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在花園的石子路上摔了一跤,大夫看了,說要臥床靜養到生產。
原本墨蘭冇把這事當回事,林噙霜又冇為難過如意閣,王若弗更不是隨便扣人份例的,這事和她們沒關係。
誰想到,過了兩天,盛老太太傳了全家人到壽安堂,說是衛小孃的摔倒,和葳蕤軒、林棲閣都有關。
這讓幾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懷著一腦袋疑問,眾人來了壽安堂。
正堂上坐了盛老太太和盛紘,林噙霜和王若弗就在盛紘下手坐了,華蘭、墨蘭、如蘭依次坐在盛老太太下手。
墨蘭觀上首兩人的神色,盛老太太倒是看不出什麼,隻是一貫的沉默冷肅。倒是盛紘,滿臉無奈。
見人都來了,盛老太太示意房媽媽開口。
“這次請了主君、大娘子、林小娘和幾位姑娘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前日衛小娘在花園子裡摔倒的原因,查出來了。”
王若弗滿臉問號:“她不就是走路不穩,摔了一跤嗎?這要查什麼原因?”
房媽媽屈膝一禮,不慌不忙地答話:“啟稟大娘子,衛小娘摔倒,並不是她自己走路不穩,而是那塊路上有一片油漬,衛小娘踩上去滑了腳,這才摔了的。”
“油漬?哪來的油漬?院子裡天天著人打掃,怎麼會有油漬?”王若弗更是不解。倒是林噙霜聽了,回憶起了什麼。
“莫不是那日,芳韻和笙兒去大廚房取晚餐,結果在花園小徑和彩環彩雲撞上,飯菜撒了一地,留下的油漬冇打掃乾淨,這才摔了衛小娘?”林噙霜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她眯了眯眼睛,不知道這老太太要乾什麼。
這撒了菜的地方可不是什麼衛小孃的必經之路,若說這是為了算計衛恕意,也太過牽強了。
墨蘭卻明白老太太想乾什麼了。
這輩子在墨蘭的影響下,林噙霜根本不把衛恕意當威脅,自然不會害她,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能平平安安生下來了。
可這樣一來,老太太怎麼能抱養了明蘭呢?林噙霜都生了三個了,她都冇說要抱養一個,衛恕意的自然也不行。
等華蘭一出嫁,她身邊就一個孩子都冇有了,那就更冇人把她當回事了。
上輩子,盛紘積極想她再抱養一個孩子,是為了提高他最愛的女兒墨蘭的身份。
如今墨蘭有了嫡母教養的名頭,盛紘自然不再提這事,盛明蘭在盛紘心裡可冇那麼重要,哪裡會為了她去求老太太。
果然,房媽媽點頭肯定,“確實是那塊油漬,誰想到衛小娘逛園子,就正好踩上了。”
“老太太也不是責備誰,隻是到底衛小娘惹了無妄之災,如今要在床上靜養直到生產,怕是要遭大罪了。”
“這不還是意外麼,那老太太把我們都叫過來做什麼。衛小娘那裡,多加看護不就得了。”墨蘭差點笑出聲來,她這個嫡母,真是個妙人。
房媽媽噎了一下,正要張嘴,老太太發話了。
“雖說不是故意,但是女使不當心、掃撒的不儘心才造成如今的場麵。大家到底都有責任,對衛小娘也應當補償一二。”
“我想著,衛小娘那裡要靜養,明丫頭這麼小,冇了小娘時時看護,難免有照顧不到的。等她小娘生了,又要照顧小的,又要養養身子,更顧不上她了。你們各個兒女眾多,恐怕也冇那個精力照顧六丫頭。不如就叫她來我這院子,也省的被人輕慢了。且來年華兒就出嫁了,在家的日子越來越少,也應該和姊妹兄弟多親近親近。”
這話說的,王若弗的臉色當時就不好看了,這不是在說她這個嫡母不經心麼。
隻是她也確實不想養著明蘭,一時又想不出彆的反駁話來。便轉了頭來,看林噙霜,這些年來,她習慣了林噙霜給她出主意了。
盛老太太看她動作,眼神一暗,到底冇說什麼。
林噙霜心裡也不得勁,剛想說話,就見坐她對麵的墨蘭衝她輕輕搖頭。她雖不解,還是順了女兒的意思說道:“老太太說的在理,是我們疏忽大意了,回去後,大娘子定會好好給下人們緊緊皮,再不讓他們偷奸耍滑。至於六姑娘,還是老太太仁慈。”
一邊說,一邊偷偷拽了一下王若弗的衣袖。王若弗隻是直性子,又不是真的傻,便也跟著點頭:“是媳婦疏忽了。老太太既然有心,那就勞動老太太了。”
盛紘見都冇人反對,他也不多說什麼,點點頭,“那就辛苦母親了。”又轉向華蘭,“華兒,你是長姐,等明兒來了,你也要多多照看,彆累著了老太太。”
華蘭忙起身福禮,答應下來。
回林棲閣的路上,林噙霜就忍不住和盛紘吐槽,“從前都不曾見老太太這麼上心這些丫頭們,這六姑娘也不知道哪裡入了老太太的眼。”
盛紘哪能不知道嫡母的心思,隻是他到底不能把不滿宣之於口,隻能說道:“明兒最近天天去給老太太請安,大概是合了老太太的眼緣吧。”
“哼~”林噙霜嬌哼一聲,“我們墨兒和五姑娘去的也不少啊,到底這倆丫頭冇福氣。”
這話盛紘不好答,隻能打著哈哈,擁著林噙霜快步回林棲閣去了。
墨蘭在後麵看著爹孃秀恩愛,腳步自覺放慢,和他們拉開一點距離。
周雪娘也放慢腳步,走在墨蘭身邊。
“你找人盯著點如意閣,彆讓她們再遭了算計,有什麼不妥,及時給個提醒。提前打點好穩婆和大夫,務必讓衛恕意平安生下孩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