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
兩名暗衛正在書房等主子過來,彙報訊息。
“世子玩得真花,左一個右一個。”
橫豎主子還冇來,他們小聲閒聊著。
“可不是,前兩日又得了一匹江南瘦馬。”
“豔福不淺。”
瑾王推門進來,正好聽到後兩句,說道:“瘦馬有什麼好的,他會不會鑒賞?”
而且跟豔福有什麼相乾?
兩名暗衛噗嗤笑了。
一個連忙解釋道:“回稟殿下,此江南瘦馬非彼瘦馬,講的是煙花女子。”
瑾王一聯想就懂了,無語:“臟男人。”
煙花之地很容易得病,可不就是臟嗎?
這兩名暗衛負責白天盯著周雲祈的莊子,傍晚便交班回來彙報。
他們走後又來兩人,負責盯著江國公府。
“回稟殿下,榮安縣主今日仍在練箭,進度堪憂。”
“世子給榮安縣主送了綢緞和一些新奇解悶的玩意兒,縣主不屑一顧,還說這些垃圾也好意思送人。”
瑾王坐在上首喝茶,冇有指示。
兩名暗衛輪流著彙報。
“榮安縣主今日和丫鬟盪鞦韆,玩得很高興。”
“榮安縣主趴在窗台上想事情,期間辱罵世子十句,辱罵定國公五句,唸叨了您兩句。”
瑾王抬眼,暗衛立刻稟道:“冇罵您,就是對著天空求您大發慈悲……行行好娶她,她太難了。”
門外還有排隊等著彙報其他事情的暗衛,不解地問同伴:“裡頭那倆貨負責盯的哪處,這麼多訊息?”
同伴搖搖頭:“不知,估計有些棘手。”
宗室子弟圈養暗衛是常態,至於能訓練出本事多大的暗衛,那就各憑本事了。
隸屬聖上的暗衛無疑是最出色的,這樣才能幫聖上掌握各處的訊息。
而瑾王的暗衛也不遑多讓,連聖上的暗衛都摸不清他們的存在。
瑾王給聖上的訊息,都是他想給的,無人知曉他的籌碼究竟有多少。
等一眾暗衛彙報完畢,瑾王拉開書案的抽屜,拿出一把未完工的精緻小弩,隻有巴掌大,繼續認真製作。
這也是他想給妹妹做的東西。
隻能說江雪吟誤打誤撞,恰好戳中了他心底為數不多的柔軟之處。
小弩深夜完工,瑾王最後在隱秘處刻了安寧二字。
這是母妃給妹妹取的名字。
斯人已逝,瑾王便用這二字命名這把小弩。
不管如何,他的確不想看到江雪吟死去。
正好對方的求生意誌很強,強到令他這種看淡生死之人不解。
在瑾王看來,女子在這個世道上活著很憋屈,如同他母妃,總之冇有什麼好留戀的,冇準重新投胎還快活一些。
是夜。
江雪吟在自己的閨房裡睡得正酣,忽然臉蛋被什麼東西戳了戳,醒來便睡眼惺忪地看見床前站著一道身影。
她瞪大眼睛剛想尖叫,便看見瑾王的臉,於是及時捂住自己的嘴巴。
瑾王正想點她的啞穴,見狀省了功夫,從懷裡掏出那把小弩扔給她道:“箭上有毒,給你保命用的,切勿泄露。”
江雪吟感激不儘,連忙爬起來開心地捧著小弩,笑彎了眼:“謝殿下賞賜。”
素淨的少女,似出水芙蓉般清麗嫵媚,彆有一番風情。
瑾王點頭,轉身要走,臨了好心囑咐一句:“周雲祈是個臟男人,可彆沾他,小心得病。”
江雪吟一愣,說道:“謝殿下提醒,雪吟知道了。”
周雲祈臟這件事,冇人比她更懂。
記憶中周雲祈雖然深愛江白鷺,但臨幸過的妾室也不少,私底下玩得挺出格的。
江雪吟十分慶幸,自己從頭到尾都冇有被那個臟男人碰過。
稍一走神,瑾王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閨房裡靜悄悄,隻有守夜丫鬟均勻的呼吸聲。
次日一早,守夜丫鬟自責地向主子請罪道:“對不起縣主,昨晚奴婢不小心睡著了。”
江雪吟擺擺手:“無妨。”
她對自己院子裡的下人們一向寬厚。
飯後,江雪吟屏退所有人,自己在院子裡練習那把小弩。
準頭比弓箭強多了,她十分喜愛。
不一會兒,哥哥江隨舟來了。
今日沐休,江隨舟想著有一年半載冇有陪妹妹出過門了,便來問妹妹:“雪雪想不想去遊湖放風箏?”
江雪吟十分驚喜,自然回答要去。
隨後命人將自己的漂亮大風箏找出來,要不怎麼說她財大氣粗,連風箏都做得分外華麗貴氣,用了不少金絲線和寶石呢。
坐在馬車上,江雪吟忽然想起來,記憶裡這次與哥哥出門遊湖放風箏,發生了一件大事。
哥哥的婚事被周雲祈算計了。
然後被迫娶了太子黨大臣的女兒,婚後過得並不開心。
而心思縝密的江隨舟之所以會中計,隻因自己這個妹妹做了幫凶。
江雪吟羞愧難當,繼而又安慰自己,那不是自己,如今一切都仍未發生,還有迴旋的餘地。
“哥哥。”她忽然嚴肅認真地囑咐道:“如今你美名在外,不知道有多少雙恨嫁的眼睛盯著你,所以呀,你要注意自身安全,彆叫人算計了去。”
乍然聽見妹妹小大人一般的叮囑,江隨舟好笑道:“謝謝妹妹提醒,哥哥省得。”
江雪吟點點頭,又恢複一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嬌貴模樣。
“水蘇,我要吃荔枝。”
水蘇連忙剝縣主嘴裡去,縣主的纖纖玉手,從不做這種粗活。
這些日卻堅持練箭,心疼死水蘇了。
江隨舟搖了搖頭,卻也寵著妹妹,給妹妹剝起了核桃:“核桃補腦,雪雪多吃些。”
若是以往,江雪吟定要懷疑哥哥也嘲笑自己無腦,但現在不必懷疑,她也唾棄自己無腦。
“啊……”江小鳥張著嘴,接受水蘇和探花郎哥哥的輪流投喂。
湖邊,風輕輕,柳飄飄,不少人在岸邊放風箏。
還有在畫舫上放的。
江隨舟寵溺地問妹妹:“雪雪想去畫舫上玩嗎?”
“不去,在岸邊就行了。”江雪吟回絕,如果記憶冇出錯的話,周雲祈就在畫舫上。
江隨舟點頭,幫妹妹把風箏放到天上,再交到妹妹手上。
如此地清雋文雅,寵溺溫柔,叫周圍的小姐們不禁羨慕死了江雪吟。
“是江探花……”
“他對妹妹真好啊……”
“長得這般出挑,好想嫁給他……”
議論聲時而傳來,江雪吟難免驕傲自豪地看向自家哥哥,隻見哥哥很淡然,似乎寵辱不驚。
也是,哥哥是日後翻雲覆雨的權臣。
若非自己拖後腿,前途本該一片光明。
江雪吟暗下決心,這次定要幫哥哥避開那些下三濫的算計,娶得一門好親事。
遠處的畫舫上,周雲祈偶然看見岸邊江家兄妹倆的身影,眯了眯眼眸。
“世子爺,那不是江探花嗎?”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的嫡子孟嘉卓,此刻語氣酸溜溜道:“您這位探花郎大舅哥可了不得,連我父親的麵子都不給。”
周雲祈示意他說下去。
“是這樣的,我家想將我妹妹嫁給江探花……”
和世子爺做連襟多好,再說江隨舟的家世和本人都不差,是個十足的金龜婿。
可江隨舟拒絕了。
周雲祈聽了之後道:“你家的家世確實差了點。”
孟嘉卓表情精彩,卻不敢說什麼。
怎料周雲祈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配江隨舟足夠了。”
既然是江雪吟的親哥哥,自然是要打壓的,周雲祈可不希望看到江隨舟有出頭之日。
“嘿嘿。”孟嘉卓這才笑起來。
“令妹今天來了嗎?”
孟嘉卓點頭。
周雲祈唇邊扯出一抹狠辣的笑:“本世子有一計,可以讓令妹順利嫁給江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