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侯爺,綰綰小姐正來著癸水,身子格外虛弱些,再加上先前高燒傷了底子,還不曾好透,今日又淋了雨,怕是還要再燒幾天。”
“但脈象上來看,已無生命危險,後麵隻要好好靜養,身子會慢慢好轉的。”
“我已寫好藥方,讓藥童儘快去煎了,侯爺放心,這薑茶也是可以喂上少許,驅驅寒意的。”
陸行之聞言也是驚訝,但著實鬆了口氣,畢竟先前綰綰離奇高燒月餘時,就連宮中太醫都隱晦道,侯爺還是及早準備著吧。
冇想到如今竟還能迎來轉機!
“那就好。”
陸行之端著一小碗薑湯,小心翼翼把白瓷勺湊到小姑娘唇邊,溫柔道:
“綰綰乖,張嘴。啊——”
府醫擦了把汗,悄悄退下,方纔他進來時,可是清楚聽見侯爺說,隻要綰綰不喜歡,他就不會把人娶回來。
他忍不住搖頭歎息,可惜,看不清綰綰小姐在侯爺心中地位的人,還真不少啊!
“唔、嗯。唔——”
蘇綰綰昏迷中下意識抗拒,低低弱弱地哼了一聲,微微分開的唇瓣隻淺淺灌進去兩勺薑湯。
剩下的,都順著纖細潔白的脖頸,冇入一片潔淨雪色。
陸行之手忙腳亂放下藥碗,從懷中掏出一方繡了仙鶴的帕子,細細擦拭少女嬌柔的肌膚。
他秉行君子之風,手下規矩,不曾多看一眼旖旎風光。
然而陸行之拿慣了刀槍的手,把握不準力道,一下子將小姑娘素白的肌膚擦紅了。
綰綰委屈得在昏迷中發出一聲弱弱的哭腔。
“不哭不哭。乖。”
陸行之不敢再餵了,好在那兩勺薑湯多少有些作用,小姑娘蒼白的唇瓣還是染上了些許血色。
他又輕輕把被褥往上提了提,將羸弱的綰綰捂得嚴嚴實實的。
外間傳來丫鬟小廝們忙而不亂的細微聲響,剛剛又有婢女進來,給綰綰更換了額頭敷著的涼帕子。
陸行之看著小姑娘燒得發燙的臉蛋,下意識摩挲著絲帕上細密的仙鶴刺繡。
這也是綰綰送給他的。
小姑娘被他撿回來,瘦得見骨的身子漸漸養出點肉,隻是身段瞧著還是伶仃,襯得那雙清澈大眼睛越發亮得驚人。
她的針線活極好,陸行之每隔幾日,就能在書房門口,見到整整齊齊一疊布料柔軟針腳細密的內衫和帕子。
上麵繡著雅緻的鬆柏、仙鶴、青竹等等。
起初他並未在意,也著人吩咐了小姑娘不必做這些,然而她依舊甘之如飴。
偶爾在府中遇見小姑娘,那雙眸中濃濃的孺慕之情,更是叫陸行之無奈。
罷了罷了,他比小姑娘足足大了一輪,就當是養了個女兒。
接下女兒的孝敬,總冇人能說什麼,敗壞小姑孃的名聲吧。
後來......
陸行之不知何時微微勾起的唇角慢慢落下。
他在轉移災民時染上瘟疫,幾乎被侯府放棄時,也不知道,這羸弱得風一吹就能倒下的小姑娘,是怎麼偷偷從支摘窗裡爬進來,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的。
她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固執地守著非但幾乎不可能活不下來,還極有可能讓她也染上瘟疫的他,日日喂藥,擦身,按摩,從未停歇。
陸行之隻知道,睜開眼時,對上的是綰綰通紅的大眼睛,先是呆愣地看了他許久,緊接著清澈淚水撲簌簌直往下掉。
她激動得小臉漲紅,卻隻能發出“啊啊啊”的模糊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