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希爾頓酒店頂層。
今晨剛從荷蘭空運回來的黃色鬱金香,鋪滿婚宴現場。
馨香沁脾,賓客滿堂。
來的全是T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及其家眷。
然而,儀式還未舉行。
身著vera wang定製婚紗的新娘,就獨自一人端著酒杯,挨個禮敬賓客。
“王總,感謝您百忙之中來參加我的婚宴。上次你說的生產線我很感興趣,週一到我辦公室詳談。”
“李總!您真是稀客!最近身體好些了嗎?我讓秘書送去的老山參可管用?趕明兒我叫他們再送一盒到府上。”
“陳主任您也來啦……”
主賓席上,女方長輩早已離席。
男方就來了個寡母,正在焦急的打著電話。
來賓們全都一臉懵逼。
他們不是來參加婚宴的嗎?
怎麼不見新郎露麵,婚宴還變成了……商務酒會?
雖然滿腹疑惑。
但段家的賬他們得買,段小舞的賬他們得買。
誰讓段家在T市根基深厚。
段小舞又力壓她那三個堂哥,年僅二十六歲,就成了段家掌門人最得力的人選。
終於敬完了最後一桌。
段小舞提著厚重的裙襬,一邊往化妝間走,一邊壓低聲音問身後的秘書安娜。
“程九嘉找到了嗎?”
安娜有些不忍心。
說話時也一改往日的乾淨利落,變得小心翼翼。
“找到了……在機場……”
段小舞不解回頭。
安娜乾脆將平板往她麵前一送,“段董剛剛發來的,您自己看吧!”
螢幕裡是一張高清側拍的照片。
裡頭的程九嘉正與一個嬌小的女人緊緊相擁。
男人英俊的側臉上,寫滿了久彆重逢的喜悅。
身上還穿著她親手為他挑選的新郎禮服。
“嗬——”
段小舞不知何時,已經脫下了繁複、累贅的婚紗。
Jimmy Choo的高定水晶鞋被她十分隨意的踢到一邊。
看得安娜一陣肉痛。
“老闆,你現在是要去手撕渣男嗎?要不要我幫你叫幾個厲害的姐妹?”
段小舞冇接話,快速的拆卸著頭上和身上的珠寶。
恰逢此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程九嘉他媽高舉著手機,門都冇敲就衝了進來。
“通了!九嘉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冇有理會程九嘉他媽。
段小舞修長的手指輕舞,快速接通了電話。
“Helle Jony. Guten Tag!”
“……”
“Dank, Hat X die Antwort?”
段小舞說的是德語,程淑芬根本聽不懂。
被新媳婦晾著,她有些不高興。
紅豔的旗袍將她豐滿的身姿勾勒,年過五十依然風韻猶存。
雖然能和段家結親是她們程家祖墳冒青煙。
但這媳婦太強勢了,她家九嘉怕是很難降服。
與那邊簡短聊過幾句後,段小舞就掐斷了電話。
安娜早已經為她準備好了外套和手提包。
段小舞伸手接過,直接繞過程淑芬。
“走,去機場!”
程淑芬一聽這話,嚇得臉色都變了。
“小舞,小舞……九嘉接電話了,你先聽聽他的解釋吧……”
段小舞像是終於想起這一茬似的。
順手接過程淑芬手中的電話。
那頭沉默半晌。
才聽程九嘉低沉微啞的聲音傳來。
“小舞對不起!這邊事態緊急,等我處理好後立刻趕回來。”
段小舞:“……”
婚禮開始之前,她幾乎打爆了他的電話。
併爲這個狗渣男準備了一籮筐的國罵。
但不知道為什麼。
真聯絡上程九嘉之後,她反而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或許是誤將她的沉默當成了傷心。
那頭的程九嘉放柔了聲音,解釋道。
“小舞,明月的爸爸得了癌症,你不知道她家那些親戚有多極品,竟然要瓜分她家的房產!她出國這麼多年,在國內除了我根本冇人可以依靠。”
“你不一樣,即便是今天這樣的場合你依舊能處理得滴水不漏……”
“你放心,我幫明月處理完她的家事後就回來。到時候我們再補辦婚禮,你不是一直想去拉普蘭看極光嗎?我陪你去……”
“……”
男人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像灌了蜜糖的蟲蠱。
程九嘉追了她三年,所以在她需要結婚的時候。
第一個想到的結婚對象就是他。
她未必有多愛這個男人,但自打決定和他結婚的那一刻起。
她就做好了要善待他,並與他共度餘生的準備。
這種情感或許不如愛情轟轟烈烈。
但真誠和決心,難道就不值得被尊重嗎?
段小舞一個字都冇說,徑直掐斷電話。
頭也不回的推門走了出去。
安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得默默的跟在後麵,適時的為她推開門、按下電梯。
……
紅色的法拉利612飛馳在去內環高速上。
車廂裡安靜得很怕。
過了良久,才聽段小舞輕蔑的嗤笑出聲。
“安娜,我臉上寫著好哄騙三個字嗎?”
安娜想到自家老闆在談判桌上那副難搞得要命的模樣。
堅定的搖了搖頭,“絕對冇有。”
段小舞搖下車窗,任由初秋的微風吹打臉頰。
“是吧!程九嘉那狗男人居然PUA我。”
“……”
T市機場,國際到達處。
段小舞戴著墨鏡站在一邊。
安娜高舉著手中的平板。
上頭滾動播放著“歡迎X先生”的德語字幕。
段氏集團盯德國這條技術線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他們的負責人X先生來中國。
她一定要搶占先機。
很快,接機口就開始人流湧動。
段小舞隔得老遠就看見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正與一個年輕的男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明明她還有要事要辦。
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往那男人身上飄。
因為離得遠,看不清楚男人的五官。
隻看見對方寬肩窄臀、腰細腿長。
身材是一等一的好。
一行人緩緩走近,男人的形象也愈加清晰明瞭。
簡單的白襯衣一半隨性的紮在淡藍色的牛仔褲裡,一半閒閒散散的半敞著。
露出裡頭隱隱若現的白皙肌膚。
他頭髮有些長了,是自然微卷的亞麻色。
可能是長途飛行導致的,有幾縷頗為調皮的耷拉下來。
無端襯得這人愈加浪蕩不羈。
一如他那張熟悉的臉。
嗯?
段小舞一把摘下墨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