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必在乎她是心善還是心狠。
汴京這麼大,他們迴歸陌路人,就不要讓顧家這醃臢的臟,玷了小侯爺的高潔。
趙長渡讀懂了她的潛台詞,可心裡仍舊有些不太痛快。
一開始他隻覺得她比京中彆的閨秀大膽,不拘禮節,來求他不要退婚時,眼神似鹿,真誠乾淨,讓人不忍拒絕。
後來她在霍棲煙麵前卑躬屈膝,阿諛奉承,全無風骨,倒叫他失望。
如今,她親手陷害自己的大姐姐。
終於露出自己狠辣無情的真麵目,讓他對她的厭惡更深了一層。
想罷,他放開了她的手,俊臉上覆了一層寒霜,“滾。”
顧櫻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是想滾來著,揉著被他捏紅的手腕兒,好半天還是疼的。
可她見他往那陷阱處走去,不得不一把拉住他玄墨色的大氅,“小侯爺,你不該管我顧家的家事!”
趙長渡側目看她,眼底蔓延的冷意讓她渾身一顫,“怎麼,你害人,還不讓救人?”
顧櫻目光亦轉涼,“小侯爺憑什麼救她?”
趙長渡麵無表情,諷刺道,“無需緣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寒風簌簌,風雪肆虐。
顧櫻微微側頭,髮絲淩亂,心口突然燒得慌,隱隱傳來一陣胸悶的感覺。
蘇桓風的話冇有錯,可那一字一句還是如利刀一般剜在她心上。
是啊,就連顧嘉這種人都有人相救。
那她呢?
上輩子她在這黑暗的陷阱裡一個人苦苦求生的時候,誰對她伸出過援手?
趙長渡不耐煩的肅了眉目,嫌惡道,“顧櫻,拿開你的臟手。”
顧櫻失笑的頓在原地,小手無力的從他大氅上拿開,渾身苦澀蔓延,霧氣升騰的視線中,男人修長的身影往那陷阱走去。
她臉色微微發白,朱唇微張,猶如缺了水的魚兒,下顎輕揚,猛地吸了幾口涼涼的風雪。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上輩子蘇桓風就是顧嘉的夫婿,說不定他們之間冥冥之中還有幾分緣分,所以今晚顧嘉落難才莫名引來了蘇桓風。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的是機會。
顧嘉給她挖的坑又不止這一個,她有的是機會讓顧嘉不好過。
顧櫻打定了主意,索性不在這兒跟蘇桓風糾纏,他畢竟是永安侯家的小侯爺,家裡權大勢大,她又壞了他一柄儷王弓,得罪了他冇有好處。
她收斂好心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再看蘇桓風一眼,離開了茂林。
剛從暗處出來,遠遠的看見胭脂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尋摸了過來。
“姑娘,你還好麼!明月看了我一會兒,我趁她打盹兒的功夫專門跑出來的。”
胭脂關切的話語響起,顧櫻眼眶一熱,投進胭脂懷裡,用力將她抱了個滿懷,“胭脂。”
風雪太冷了,人心也冷漠得可怕,唯有眼前胭脂的體溫溫暖了她的心。
胭脂小手不知所措的輕拍著自家姑孃的後背,擔心的問,“姑娘,你怎麼了?”
顧櫻語氣有些發酸,到底是覺得委屈了,將眼淚儘數抹在小丫頭的衣襟上,好半晌,才恢複了冇事兒人的模樣,笑道,“冇事兒,就是出門被顧嘉擺了一道,不過你家姑娘聰明,反將了一軍。”
“啊?”胭脂目露迷茫。
顧櫻哂笑,“我要是會殺人,胭脂,你會覺得我殘忍嗎?”
胭脂想也不想道,“不,奴婢會給姑娘遞刀。”
“為什麼?”
“因為奴婢知道姑娘不是一個無緣無故會殺人的人,若姑娘選擇如此,那必然是受了欺負,忍無可忍才反抗,既然姑娘被人欺負了,胭脂又怎麼會躲起來當一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