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舟這才瞧見自個兒的姿態,又看了看腳下,小臉又白了三分,梗著脖子掛在窗簾上死命堅持著。
他倒不是掛記麵子,隻是若跳不準,掉在死人坑裡怎麼辦?
隻是想想這個可能,便讓人毛骨悚然!
陸寒影見他團地像隻粽子,心中又氣又笑,腳下輕點,身形一躍,便直接攬住了少年略顯纖瘦地腰肢,將他從窗簾上摘了下來。
楚雲舟抱住這具溫熱的軀體,立時往上一竄,蛇一般盤在陸寒影腰上,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肩頭,生怕自己掉下去。
陸寒影能感覺到少年緊緊貼著自己,隻隔著一層單薄的中衣,他的溫度炙熱,連帶著陸寒影也不由得呼吸一緊,身子驀地燒了起來,燥地難受。
他撇開臉瞪著屍身不全的凶屍看了半晌,這才平靜了些許。
楚雲舟則滿臉嫌棄地看著房間,急急催促著,“快走快走,嘔……我想吐。”
冇了黑魔之力的操縱加持,那些凶屍便開始露出先前的模樣,腐臭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屋子,楚雲舟實在是待不下去,幸而一旁就是陸寒影的房間。
另外一邊,閆諾也擒下了那隻半魔少年,他本想直接殺了利落,偏少城主方交代了有話要問,遂甩出一條縛魔索將這半魔綁地嚴嚴實實,將這隻半魔押到少城主麵前。
不過這會兒功夫,楚雲舟又換了一身衣裳,若不是此時情勢不允許,他怕是還要泡個澡。
此刻這位小爺仍白著一張小臉,麵上雖懨懨,卻仍是掩不住眉眼間的風流態度,他穿著一襲炙熱如火的紅衣,懶洋洋地抱著一隻雪白毛球偎在暖爐旁,像隻倨傲的貓。
閆諾一腳踹在半魔膝彎,厲聲道:“跪下!”
半魔不甘地瞪著一隻赤紅的眼眸,而另一隻琥珀色的眼睛,卻是意外地平靜,冇多久,眾人便見他那張暗色紋路遍佈的半張臉,開始漸漸透明透明起來,很快,那一部分的皮肉便消逝在了空氣中,那一半軀體竟詭異地化作了白森森的骷髏。
楚雲舟歪著頭,眸中帶著幾分審視,還有些許好奇注視著這隻半魔,忽而粲然一笑,桃花目映著燭光瀲灩,似一汪粼粼清泉,格外地勾人。
那半魔看著麵前的少年,不由得被他笑容晃了眼,呆了片刻。
與此同時,一股勁風從身旁襲來,他驀地一驚,回首看去,隻見冰冷的短刃淩空飛來,泛著淡淡的血腥味,狠狠抽在半魔臉上,氣力之大,將他那半張略算清秀的臉都抽得腫了起來。
半魔痛的臉頰一抽,一絲暗色的血液從他唇邊滲出,他怒然抬首看去,見那柄短刃正緩緩落在少年身後的男人手中。
男人遠遠俯視半魔,半魔這幅狼狽相顯然取悅了他,他勾起一個冰冷的微笑,沉聲警告道:“不許抬頭。”
這般說著,又略略垂首,在楚雲舟耳邊溫聲道:“少城主不要盯著他看。”
楚雲舟抬頭看向陸寒影,疑惑道:“為何?”
他可冇聽說過,黑魔一族有迷惑人心的技能。
陸寒影言簡意賅:“太醜,容易做噩夢。”
楚雲舟:“……”
半魔:“???”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半魔恨恨咬著牙低下了頭。
楚雲舟輕咳一聲,頗為同情地瞥了一眼被侮辱了顏值的半魔,其實就他之前的相貌看來,若是冇那些奇怪的紋路,應該也是個清雋少年模樣,不至於醜到睡不著覺,遂連問話都和煦了幾分。
“你家殿下也太瞧不起我了,就你這種水平,也派來對付我?”
半魔甕聲道:“正是不想傷了少城主,殿下纔派我來此。不過……若我回不去,想必下次來的,便不是我這種廢物了。”
陸寒影不由得神色一凜,深邃漆黑的眼眸冷冷凝視著半魔。
楚雲舟卻是輕哼一聲,眉頭一揚,不在意道:“是嗎?不過……我向來不喜歡被人威脅,既然你什麼都不說……”
他頗為苦惱地揉了揉眉心,揮揮手道:“那便殺了吧。”
話音未落,半魔便察覺到一陣熟悉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他慌忙地掙紮後退,但那柄短刃卻比他更快,不過須臾間,便已然到了他的眼前。
他瞳孔緊縮,隻覺得眼珠甚至都能感覺到刀劍的冰冷與血氣。
“你想知道什麼!”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滿麵憤然,“你倒是問啊!”
“誒?”
楚雲舟笑眯眯地衝著陸寒影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頗冇誠意地道:“我冇問嗎?不過……作為一個俘虜,你自然是該把能說的都說清楚,把能保命的答案,都拿來保命纔是,嘖嘖,真是冇有階下囚的自覺性。”
他失望地搖著頭做了個總結。
“你說說你,長得醜就罷了,身手還差,嘖,按說身手差的,腦袋都得靈活些,你可真是……三樣裡頭冇一樣能站得住腳的。”
半魔差些冇噴出一口老血!
他又怒又怕,半張臉漲成茄紫色,卻仍舊是一動都不敢動——那柄鋒銳的短匕停在他眼球前方,冇有半點退回的意思。
半魔心裡明白,隻要紅衣少年一聲令下,這柄短匕便能在頃刻間取了他的性命,那個男人原就是想殺了他的!
他長長吸了一口冷氣,強製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我……我是半鬼煞,隻是一個小角色罷了,這次不過是做個傳信使,我家殿下想請您去迷蹤山脈一見,聽說是有關鏡宮湖,其他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鏡宮湖在這種狀況下落入楚雲舟耳中,讓他不由得心中一驚。
原來早就有人盯上鏡宮湖了,那麼……他們當初在鏡宮湖的事,想必早就在那人眼中了。
但當時他們在鏡宮湖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那人為何卻偏偏找上他?
莫非是看中了他臨淵城少城主的身份,想要合作?
楚雲舟麵色一凜,厲聲問:“你們殿下是誰?”
這個問題讓半魔身子一僵,彷彿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額間俱是冷汗。
良久,他卻微微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