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如煙來之前,科長就給她打過招呼了。
說要來一個新同事,是某離休乾部的孫媳婦,背景很強,千萬千萬不能得罪。
嶽芳煩得很。
本來財務科能乾活的就她一個人,工作又亂又忙,結果還來個有背景的蠢貨給她添堵,當真是……
她和那些賴在廠裡不肯走的員工不一樣。
那些人是找不到好工作所以賴在廠裡,但她早就找到一份去百貨大樓當售貨員的好工作。
工資高,還體麵!
結果科長死活不放人,非得讓她耗在這看不到前途的破廠子裡。
行行行,那她就在多等幾天,親眼看著廠子倒閉關門!
若是旁人這麼懟鬱如煙一頓,她纔不會忍氣吞聲。
但嶽阿姨和旁人不一樣哎!
她是在她剛失去母親那些痛苦日子裡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她待她,比待她的親生女兒更好!
因此,麵對嶽芳的冷漠甚至不屑,鬱如煙依然笑嘻嘻的,親親熱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嶽姐,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嶽芳嘴硬心軟。
原本對鬱如煙抱有成見的她,在看到這個有錢人家的小姑娘忙前忙後給她幫忙跑腿,一口一個“嶽姐”,她也不忍心再對她冷眼相待。
罷了罷了,反正這破廠子也冇幾天的活路,她再忍忍也就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訊息,一上午的功夫,已經來了十幾茬打著各種理由來看鬱如煙的員工。
一時之間,財務科成了動物園,鬱如煙則是被人觀賞的猴子,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要多惱火有多惱火。
終於,嶽芳忍不住了。
當廢渣車間那幾個無賴嘻嘻哈哈進了財務科辦公室,用那種輕浮噁心的眼神打量鬱如煙時,她跳起來,一把揪住了對方領頭人的衣領。
“我們財務科是你們隨便能進出的地方嗎?你今天最好給我說個理由,不然我把你扭送到廠長那裡,讓你小子馬上滾蛋!”
這無賴顯然是有點害怕嶽芳。
他忙嘻哈笑著說道:“哎呀,我們這也是好奇嘛,雷雪濤,就我們車間的副主任,他和這位女同誌的關係不一般呢!”
嶽芳追問道:“怎麼個不一般法?”
無賴露出猥瑣曖昧的笑,說道:“聽說她一邊和彆人搞破鞋,一邊對雷雪濤死纏爛打,嘖嘖,還為了雷雪濤跳河自殺呢!”
“你放你孃的屁!”
嶽芳一把將無賴推開,罵道:“那雷雪濤是什麼狗德行,整個廠的人都很清楚,為他跳河自殺,呸,狗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哎哎哎,鬱如煙你乾嘛?”
隻見鬱如煙已經冷著臉抓住無賴的衣領,厲聲問道:“雷雪濤呢?他人在哪裡?”
玻璃廠廢渣車間後麵的車棚裡,一群工人正捧著飯盒吃午飯。
“雷主任,你再多講講你和財務科那女同誌的事唄!”
有人在起鬨,圍著坐在石頭墩上的年輕男人笑鬨。
這年輕男人就是雷雪濤,長得是濃眉大眼一表人才,個子高,還皮膚白,確實帥氣。
“說啥?你們想聽啥?人家鬱如煙可是離休乾部的孫媳婦,你們是不想活了嗎?”
雷雪濤端著鋁飯盒,笑得很是猥瑣。
“哦喲,咱們雷主任還是謙虛了啊,離休乾部的孫媳婦又如何?不還是癡癡迷戀你,甚至為你跳河的嘛!”
旁邊的人碰了碰雷雪濤的肩膀,壓低聲音問道:“雷主任,我剛纔去瞧了,彆說,那女同誌還真是好看,你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