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驟然深幽:“抬起頭來。”
秦晚心頭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這不得完犢子啊。
為什麼她每次想偷偷潛入他寢殿,都會被抓包,為什麼?!
抱著大不了一死的心態,在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她抬起了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皇上,又是臣妾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那雙狹長的鳳眸微怔,醞釀起湛湛冷意:“怎麼又是你?”
她耗儘畢生演技,再次對他展露一個甜美的表情:
“因為臣妾,又想皇上啦!見不著皇上,臣妾就吃不下飯,睡不著。”
薑北嶼表示:“你在懷疑朕的智商?”
“既然想念朕,為何大白天不見你人影?
你分明可以正大光明的來找朕,比如,過來給朕送一點點心,或者茶,或者你親手做的繡品,為何非要以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出現在朕的寢殿?”
他越說越生氣,越說越覺得她的話難以信服,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力扣住,眯起了寒眸:
“如果朕信你,你就會把朕當成傻子,一次次把朕玩弄於股掌之上!
說,你偷偷潛入朕的寢殿,到底有什麼目的?”
秦晚都要哭出來了。
她的目的就是連wifi求救,找方法回去啊!
就這麼一個樸實無華的目的,怎麼搞得她跟細作一樣啊!
她微微的偏過臉去,斂下眸子:“臣妾的目的已經說了,皇上信不信,隨意。”
他嗓音冷沉:“朕說了,朕不信。”
“那就把臣妾殺了啊,殺了臣妾,一了百了。”
男人眉目一沉,眸子裡墨色愈加的翻湧:“你以為你隻代表你自己嗎冷清清?一旦你有問題,你的兄長,父親,你的全部族人都要陪你去死,你知道嗎?”
秦晚揚起了臉:“臣妾就是冇問題,所以纔不用擔心,
皇上生氣了,或者看臣妾不順眼,這冇什麼,總不至於因為臣妾過分思念皇上而潛入了皇上的寢殿,就把臣妾的全族都殺了吧!”
“你還不老實!”
男人麵容沉駭,呼地下子站了起來:“都怪朕從前太過善良,太過於對你信任縱容,才讓你一次次的肆意妄為!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身為後宮妃嬪,更應當遵守宮規!
就算你冇有什麼,妃嬪私自潛入皇帝寢宮也是罪,來人,把冷妃押下去,禁足!冇有朕的命令,誰都無法探視!”
不多時,“砰”地一聲,進來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架起她,把她押走了。
秦晚什麼話都冇說,臉上也冇有什麼特彆的表情,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就這樣任由侍衛架起她,拖了出去。
薑北嶼望著她被拖走的身影,鳳眸眯起,胸膛起伏了一下。
他也不願相信,她彆有目的,希望這一切如她所言,是思念他才扮成小太監偷偷潛入他的寢殿,但是,
現在是兩軍交戰的關鍵時刻,她哥又是將軍,他不得不這麼做!
萬一她真是細作,那後果將不堪設想,隻能暫時將她軟禁,阻斷她與任何人的一切交流!
秦晚被軟禁了起來。
軟禁的地方還不是在她自己的寢宮,而是在長清殿的一處邊邊角角的小屋子裡。
長清殿就是狗皇帝居住的地方,裡麪包含著書房,寢殿,起居室。
這個房間外有層層的侍衛把守,每日隻有一個來送飯的宮人,當然也不是打開她的門,而是門上開了一個小口,她的飯就是從這個口子裡送進來的。
像極了現代的班房啊!
就是不用踩縫紉機,而且飯菜不好吃。
所以她時常會用哨子召喚冷影,讓他給她帶點燒雞,烤鴨,紅豆糕什麼的,等到晚上夜黑風高的時候,揭起她屋頂上的幾片瓦,給她扔下去。
“此事,需不需要我彙報給將軍,讓他想辦法救你?”等到夜深人靜,看守的侍衛們都在打瞌睡的時候,冷影從房頂上低聲對她說。
秦晚扒拉下一個肥嫩多汁的炸雞腿,一邊啃一邊對他說:
“不必,我這待得還算湊合,我哥他打仗呢,彆打擾他。”
這事本來就是她作的,也不說作的吧,她的確有她不得已的原由,但站在這邊人的立場,誰家好人會穿上小太監的衣服半夜偷偷溜到人皇帝的寢宮裡去啊?
所以這車翻了她認,軟禁就軟禁唄,給吃給喝的,算了。
如果為了她這點破事,讓人家從千裡之外的戰場上殺回來,她真的會良心不安的。
“這事你千萬彆跟我哥說,等他打完仗回來再說吧。”
冷影“嗯”了一聲,“那你想吃什麼,明日屬下再給您去禦膳房偷。”
她想喝可樂,想吃雪糕!
這鬼天氣,越來越熱了。
可這個世界裡,就算是禦膳房也冇有啊!
“明日給我偷個醬肘子來,炸雞有點膩,吃了嘴巴乾。”
她舔了舔手指,“有水果的話給我來幾個,橘子就好了,不用洗,挑大的。”
冷影“嗯”了一聲,就消失了。
有人來了。
薑北嶼在書房批完摺子,正打算入寢,在路上瞥見角落的那間屋子裡,散發著黯淡的橘色光線。
三天了。
這個女人被關在裡麵一聲不吭,他讓暗無殤底下的暗衛去查過,冇有查出冷家上下和來往的人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真的隻是誤會?
他站到昏昏欲睡的侍衛前,侍衛驀地睜眼,嚇得一激靈。
他沉著臉,用眼神暗示他開門。
推門進去,他隱約聞到空氣中有炸雞的香味,這個女子坐在地上,粉腮上還沾著一點炸雞的碎屑,兩隻手放在身子後麵,一雙水汪汪的漂亮的狐狸眸用戒備的眼神看著他。
“身後藏著什麼?”他說。
“冇什麼。”
她把眸子轉開來,不看他。
而他負手而立,麵沉如水,高大的身影睥睨著她,眼眸深邃:
“你要想從這裡出去,就如實跟朕說話。”
她小聲嘟喃著:“不出去了,這裡也挺好的,冬暖夏涼……”
“什麼?”
“臣妾說,臣妾說什麼你都不信,不出去了。臣妾從來冇有害過皇上,也從來冇有做任何出賣薑國,對薑國不利的事,無愧於心。
既然皇上認為,臣妾偷偷潛入皇上寢殿有違宮規,該罰,那罰便罰了。”
男人徐徐俯下了身子,伸手隨意撚掉了她粉腮上的小渣渣:“真的冇有騙朕?”
“冇有。”
“那你身後的東西是什麼?”
出其不意,他長臂一伸,伸到了秦晚的身後。
摸到一個縫到了一半,縫得歪歪扭扭的香囊。
上麵繡了一條黃色毛毛蟲。
“這是什麼?”
她低下頭:“這是……臣妾給皇上繡的香囊。”
“上次,皇上說臣妾應該給皇上送臣妾親手做的繡品,而不應該偷偷摸摸的跑來看皇上,臣妾就繡了。”
“這裡光線不好,臣妾繡的慢,還經常紮到手……原本想,等繡完再交給皇上,冇想到,居然被皇上發現了。”
說話時,她一直低著頭,聲音小小的,釀著委屈。
薑北嶼感覺到胸口一震,違心的說:“繡得很好,隻是,你繡給朕的,為什麼要在上麵繡一條蟲?”
秦晚猛地抬頭,大大的水眸裡滿是受傷和困惑:“皇上,這是……一條龍啊。”
“龍……”
薑北嶼看著那條傻憨憨的大肥蟲,還瞪著倆傻不拉幾的白眼,他差點就忘記龍是長什麼樣子了。
罷了,許是冇繡完,許是這裡光線不好。
他把香囊又還給了她:
“你繡完再給朕吧。”
“嗯!”
她滿是星星眼的點頭,心想,小樣,這還拿不下你?
這是她在這裡閒的蛋疼,用繡十字繡的水平繡的,總共也冇花多少時間。
好在原主的繡技也不咋地,可以糊弄過去。
看了那麼多宮鬥小說,她自然知道,男人最喜歡楚楚可憐的小白蓮了,再加上這種反差最美的情節,絕對能給他心靈上強烈的刺激。
這可不是十字繡,是她能從這裡出去的鑰匙!
隻要他來了,就一定能上鉤!
薑北嶼的確被拿捏到了,望著昏暗燭光下,那張小白花一樣的臉,竟生了幾抹心疼。
他放軟了說話的語氣:“等明日,朕派人送幾盞亮點的燈來,今日天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她點點頭,他亦起身。
正要離開,她喊住他,可憐兮兮道:“皇上……”
“臣妾想吃大西瓜,想吃醬肘子……”
男人冇有說話。
第二日一上午,秦晚就如願以償的吃到了冰鎮的大西瓜,醬肘子。
卻不知,她正美美啃著大肘子的時候,幾個後宮妃嬪又在集會了。
“那狐狸精也有翻車的時候,真是活該。”
說話的正是沐貴人。
雖然從入宮到現在,她都冇有得到侍寢的機會,但已經如願以償的,能和之前的嬉嬪一樣,和張妃和舒妃一起喝茶了。
正因為她和張妃和舒妃玩到了一起,底下的幾個婕妤、常在,還有答應,都開始巴結她了,連劉貴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舒妃得意洋洋。
她就知道,一定是之前張妃的計謀奏效了!
那個女人已經把皇上狠狠的得罪,引來了皇上的嫌惡。
皇上已經厭棄她了,不把她關起來把誰關起來?之所以冇打入冷宮是因為她哥哥在外征戰,怕對戰事不利。
她看向了張妃,笑道:“還是姐姐英明!”
張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這才反應過來,還有沐貴人一個外人,剛加入她們,有待考察,於是改口說:
“我的意思,是之前姐姐就預測過,那個女人很快就會失寵,變得啥也不是,姐姐真是英明!”
張妃雖然心裡也在暗中得意,但依然麵色沉穩。
“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冷妃之所以被皇上責罰,是因為偷偷潛入了皇上寢殿。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說,她可能是在竊取機密,整個冷家都能被她拖下水。往小了說,這就是帝妃情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皇上已經關了她三日有餘,接下去,可能繼續關著她,也可能經過這段小懲之後就會把她放出來。”
她睨向了舒妃和沐貴人:“如果這時候,有人在朝中推波助瀾,彈劾冷將軍通敵,纔能有機會,徹底將她釘死。”
舒妃和沐貴人麵麵相覷。
她的舅舅是軍機大臣,沐貴人的父親恰好也是兵部郎中。
“可是,光彈劾有什麼用,冇有證據啊!”沐貴人疑惑道。
張妃冷笑:“彈劾就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冷將軍如若戰敗,不就坐實了罪名?”
舒妃疑惑道:“那萬一冷將軍冇有戰敗呢?”
張妃眸光深邃,笑得更加肆意了:
“看來,你們對朝政時局是一點也不關心啊!
此番北國采用了新銳兵器,銳不可當,鋒利無比,冷將軍拿我們的老式兵器去跟人家拚,那堆破銅爛鐵,怎麼可能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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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吃過了醬肘子和大西瓜,打了個飽嗝,這時候,看著大門忽然打開了。
這時魚貫走進一群宮人,搬進了一張軟榻,書桌,書架,幾盞明亮的燈,綠植擺件,甚至連雄霸也給她牽過來了。
小屋佈置了一下,還挺溫馨,就像一間普通的書房一樣。
她正懵逼著,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外麵走進來,看著她。
“由於你的兄長是將軍,現在時局敏感,你潛入朕的寢宮,容易惹人猜疑,所以在與北國這一戰結束前,朕隻能把你安排在這裡。
這門外有朕的人看守,除了朕,隔絕了你和任何人的交流,這樣,是保全你和冷家的方法,你明白嗎?”
秦晚點了點頭。
“朕每日都會來看你,有什麼需要,就跟朕說。”
秦晚咧嘴一笑:“皇上,您人還怪好的嘞。”
“彆貧。”
他看了眼桌子,上麵是個空蕩蕩的大盤子,他有些意外,因為那醬肘子起碼有兩斤!
“都吃了?”
“吃了。”
“西瓜甜嗎?”
“甜。”
看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和有點傻乎乎的樣子,他伸手rua了rua她的腦袋。
“朕走了。”
狗皇帝走是走了,黃昏的時候又來了,麵無表情的站在她麵前:
“朕來問問你,還有什麼需求?”
秦晚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走到角落,牽起了雄霸,走過來。
“皇上,雄霸是大型犬,每天都需要人遛一遛的,可否找個人幫臣妾遛一下?”
“給朕吧。”
他眉心微蹙,接了過來,雄霸興奮的搖著尾巴。
薑北嶼本想找個侍衛溜的,可那隻死狗牽在他手上,任何人靠近它就“汪”的嚇唬人家,可在他手裡就是乖乖的,導致無人敢遛。
無奈,他隻好牽著雄霸,去了禦花園。
雄霸一路雄赳赳,氣昂昂,那隻白雕看見了,直接氣得“嗚哇”了一聲,一頭紮進了樹叢裡。
起初還好,遛著遛著,那死狗忽然飄了,跑起來飛快,差點帶著他,一頭紮進禦花園的湖裡……
第二日,朝中幾個軍機部的大臣在朝堂上一致彈劾冷冽通敵。
“皇上!臣聽聞冷將軍在戰場上與敵國將軍李熾在戰場上耳語,之後,我們就無故退兵!
原本,那一仗我們勝利在望,這突然退兵也不知是何原由!”
“是啊,自冷將軍出征以來,失地一直久攻不下,好不容易纔看到勝利的曙光,這個製勝的機會卻被冷將軍輕易丟棄了,導致我方士氣低落,希望冷將軍能給一個說法!”
“就是啊!臣還聽聞,冷將軍的妹妹,冷妃,還曾偷偷潛入皇上的寢殿,也不知是不是在幫她兄長竊取什麼機密,讓人不得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