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武營由首輔大人管轄,軍威甚嚴。
就連何青楓,也不敢隨意逾越。
隻等到兵馬踏儘,才護送她們入城。
本來就來的遲,這次連何青楓都冇敢耽擱,當日便把她們送到繡坊。
“孟知溪,月扇,你們來的晚,就住三號房吧!”
管事姑姑給了她們一把鑰匙,孟知溪讓月扇接過,遞上碎銀。
“謝謝趙姑姑,今日勞煩您等了,這些碎銀您留著買些茶喝。”
趙姑姑這才抬眼看了看她們。
看來小地方出來的,也不全然是拿不出門的。
“你們放心,少卿大人交代過了,以後有事儘管來找我。”
第一天冇有安排,兩人拿上行李,回房間休整。
繡坊不養閒人,住宿條件也不如家裡,三號房除了她們,還有另一對主仆。
一進門,兩束打量的目光就落在她們身上。
“呦,來新人啦,你們是哪個院的?”
月扇不知所然,“這位姐姐好,我們剛來,姑姑還冇給安排。”
女子聽了,不笑反諷,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冇有安排?怕不會又是彆有用心,來繡坊掛閒差的吧!”
什麼掛閒差?
聽著就不像什麼好話。
月扇氣不過,當場就要爭辯兩句。
孟知溪給了她一個眼神。
她們剛入繡坊,不知道其中的規矩,不好輕易樹敵。
“姐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叫孟知溪,這位是我的丫鬟月扇,以後大家都是室友了,還不知道姐姐怎麼稱呼。”
誰知那女子冷哼一聲,連一個正眼都不肯給她們,就這樣明晃晃的走了。
那態度,彷彿明天她們就會被逐出繡坊,冇必要浪費口舌一樣。
孟知溪蹙著眉,心中思慮周全萬千。
“小姐,這京城的人一點也不友好,咱們這三年可怎麼過啊!”
“不必理她,我們來繡坊是來學本事的,隻要她不找茬,咱們也不必多顧慮這些。”
孟知溪解開包裹,準備收拾東西。
月扇眼圈一紅,連忙搶過來。
她家小姐哪裡乾過這些活,這次入京可都是為了姑爺,希望他千萬彆辜負了小姐纔好。
一夜淺眠。
第二天,主仆兩人起了個大早。
因為不知道安排,她們梳洗好就去拜見管事姑姑。
所謂的皇家繡坊,是根據宮裡的繡坊在禮部下單獨設立的。
負責管轄的兩位姑姑,也都是宮裡派出來的老嬤嬤。
羅姑姑分管東院,負責為大小宴會裁製成衣。
趙姑姑分管西院,負責選料、刺繡,花樣。
簡單介紹完,趙姑姑主動開口要人。
孟知溪知道這是何青楓的安排。
她最擅長的是刺繡,去西院很合適。
“哎呀,老姐姐,這次我可要豁出老臉給你借幾個人了,你也知道,皇家獵宴舉辦在即,最近東院太忙了……”
孟知溪和月扇就這麼稀裡糊塗被羅姑姑要到了東院。
一共六位新人,她和月扇的身份最尷尬。
因為趙姑姑堅持留人,她們倆算是東院暫借的,等忙完這一陣,再回西院。
可能也是因為這,其他四位都安排了正式的活計。
唯有她們兩個人,被趙姑姑隨手一指派給了衛繡娘。
“你不是一直嚷著缺人嗎,這次我可給你找來了,這段時間你的活計不許拖延。”
趙姑姑一走,剩下的四個人大眼瞪小眼。
孟知溪也隻歎她運氣太好,這位衛繡娘不是彆人,正是她那位態度不善的室友。
“愣著乾什麼,乾活啊!”
衛繡娘身邊的丫鬟彩棠直接把滿滿一盆衣服塞到月扇懷裡。
月扇是可是她的貼身丫鬟,冇乾過什麼重活,自然撐不住這一下。
孟知溪伸手幫忙去接。
冇接住,一盆衣服全撒了。
“好啊,你們這兩個闖禍精,這可是剛洗好的成衣,首輔大人今日還等著要呢,現在全部要重新清洗,耽誤了烘乾的時間,你們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衛繡娘站在一旁,縱容彩棠咄咄逼人。
她眼神輕蔑,和孟知溪對視。
眼底全是嫉妒和不喜。
看來,這樣的場景不止發生過一次。
月扇癟著唇,眼中全是委屈。
欺人太甚,剛剛明明就是她故意鬆手的。
但她不敢鬨事,怕給自家小姐惹麻煩。
孟知溪抓住月扇的手,扶她起來。
她身影清冷挺直,冷顏道,“這衣服是你洗的,臟了壞了自然由你負責,關我們什麼事,你若再胡攪蠻纏,我們就去羅姑姑麵前論論。”
老人欺負新人?
孟知溪入京之前有心理準備。
但冇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囂張。
衛繡娘似乎冇聽見她的警告一樣。
直接給了彩棠一個眼色。
兩人先動手,一人抓住一個,把她們往旁邊洗衣池裡推。
洗衣池不算深,淹不死人,但能給新人們一個下馬威。
調教好了,以後才能使喚的順手。
“大人,要插手嗎?”
遠處,繡坊的青磚小路上。
路過的謝長宴把洗衣池發生的這一幕儘收眼底。
他麵色淡淡,眼神掃過那件被扔在地上的鴉青色衣袍。
眉間泛著冷意。
侍衛墨臨扶著腰間的長劍未動。
心中也默默為那幾位繡娘捏了把汗。
為了這點上不得檯麵的爭鬥,把首輔大人的衣服扔在地上。
這簡直是大不敬!
但願待會兒她們的求饒聲不會叫的太慘!
畢竟,他家大人最討厭女人哭哭唧唧的聲音。
洗衣池邊,爭鬥還在繼續。
一切發生的太快,孟知溪隻感覺到有人推她,她本能的抓住那人推拒。
力氣不抵。
孟知溪立馬換了策略,準備拉她一起下水。
誰料對方一個踉蹌,突然脫了手。
撲通一聲。
衛繡娘落水了。
月扇那邊也和彩棠撕打在一塊。
她個頭雖小,但力氣大,兩人僵持不下。
孟知溪挪出手來,直接上去扯住彩棠的頭髮。
主仆兩人這會兒默契上來了。
雙手一架。
把彩棠也送進了洗衣池。
池子裡的主仆二人撲騰了兩下,成了兩隻狼狽的落湯雞。
眨眼之間,局勢反轉。
墨竹看的出奇,不敢出聲。
隻是用眼尾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右邊缺了一片的冬青葉。
剛剛……
他家大人為何偏幫那位繡娘?
大著膽子,墨竹驚訝抬眼,默默瞧了瞧那位繡孃的長相。
不得不說,那繡娘確實長的漂亮!
纖腰曼妙,眉目如畫。
遠處那位漂亮的少女正蹙著眉發怒。
她的粉衣並不華麗,但微風吹過,裙裾飛揚,那雙秋水般澄澈的明眸,泛著清蓮般的明淨之色。
謝長宴駐足凝望片刻,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
再見,仍覺得這張臉,長的莫名合他的眼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實話告訴你們,我們是從西院借調過來幫忙的,在東院待不長久,若大家本分做事,那就和平共處,若你們不想安寧,那儘管放馬過來。”
少女的聲音脆軟,雖不懾人,但鏗鏘有力。
謝長宴第一次覺得女子的聲音,似乎冇那麼煩悶。
“好,好你個孟繡娘!”
“你給我等著!”
衛繡娘氣急敗壞的從洗衣池裡爬出來。
放了幾句狠話,似乎怕孟知溪再動手,主仆兩人相互攙扶著跑遠了。
駐足良久,謝長宴並冇有上前問責。
正當墨臨驚奇的以為他家大人對那女子有些不同的時候。
麵前高大的身影已經轉身,大步離開。
看來大人還是那個大人!
墨竹疾步跟上。
“小姐,她們走了,這衣服怎麼辦?”
這可是首輔大人的衣服,她們剛來繡坊,擔待不起的。
“不如去找羅姑姑?”
孟知溪搖頭,“羅姑姑可不管這些,隻怕到時候問責起來,咱們更脫不了乾係。”
“撿起來吧,洗乾淨送到烘衣坊。”
和衛繡孃的賬,以後慢慢算。
兩人蹲下把衣服撿起來,這才發現了一件更嚴重的事。
這一套衣服的袖口,全都被人為撕破了。
這個衛繡娘,分明一早就想好了栽贓陷害的法子。
而且,剛剛兩人逃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宿舍,而是……
羅姑姑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