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元強和牛立勇等人目光的注視下,楊世勇不慌不忙的緩緩抬起頭來,點燃了一根菸,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眼圈,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其實還想聽一聽,馬書記剛纔想要表達的那幾點聲明,我認為,真理不辨不明,事實不講不清!”
牛立勇聞言,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皺著眉頭說道:“楊書記,難道市委領導的態度不是很清楚了嗎?”
這是牛立勇在表達不滿的情緒,同時也是在用這個向牆頭草楊世勇進行施壓。
但是,牛立勇卻萬萬冇有想到,以前表現得比較軟弱、牆頭草兩頭倒的楊世勇今天卻出人意料的態度堅定:“市委領導的態度我們肯定是要考慮的,但是,馬元強同誌的觀點,我認為也應該聽一聽,畢竟,馬元強書記是我們所有常委中最瞭解林飛揚同誌的。”
牛立勇被楊世勇氣得快要吐血了,但是此時此刻,在經過了第一輪的試壓之後,楊世勇依然表現得如此堅決,他就知道,楊世勇現場立場已經曖昧起來,而要想達到把林飛揚就地免職的目的,現在他唯一能夠指望的是楊世勇,所以,他隻能勉強壓下心頭的怒氣,看向楊世勇說道:“好,楊世勇同誌的顧慮還是有些道理的,那就請馬書記講一講你的幾點聲明吧。”
馬元強聞言頓時眼前一亮,直接聲音洪亮的說道:“我認為,我們是否應該對林飛揚就地免職,關鍵要看三個因素:
第一,林飛揚的所作所為,真的違反法律了嗎?
如果林飛揚冇有違法,我們憑什麼要把他就地免職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市委領導的試壓我們就要犧牲下麵認真做事的同誌,以後,下麵鄉鎮的領導還有誰敢認真負責的去做事?他們會不會擔心自己萬一惹得市委領導不高興了,直接要求我們把他們就地免職?如果那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成為了提線木偶?
第二,如果林飛揚真的從忠義集團分公司的賬本中發現了重要的線索,我們該怎麼辦?
第三……”
隨著馬元強滔滔不絕的陳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馬元強講話的內容還是很有焦點焦距的,但是到了後麵,馬元強的講話開始散亂起來,但是,他依然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
杜誌國心急如焚,想要出麵阻止,但是看到楊世勇聽得津津有味,卻又忍住了。
因為現在,楊世勇手中握有那最為關鍵的一票。
牛立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5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杜誌國和牛立勇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
馬元強腦門上也開始冒汗了,林飛揚這個小傢夥有些太不靠譜了,自己都已經告訴他了,自己最多也就是拖延20分鐘的時間,現在30分鐘都已經快要過去了。
林飛揚啊,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小子要是再不來電話,你可就真的要被就地免職了。
就在此時,馬元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馬元強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是林飛揚打來的電話,他急忙接通了電話。
林飛揚激動的說道:“馬書記,忠義集團分公司的賬本我們已經翻譯過來了,雖然彙總結果冇有出來,但是保守估計,僅僅是6年之前,忠義集團通過盜采天王嶺鐵礦,就從這裡拿走了將近5個億的銷售額!獲得純利潤至少3個億!
這可是一筆钜款啊!
詳細的數據彙總,我們至少還需要30分鐘的時間。”
聽到林飛揚的彙報,馬元強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隨後表情凝重的看向眾人說道:“同誌們,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林飛揚和破鑼鎮派出所從忠義貿易公司所帶回來的那些賬本已經被他們在忠義貿易公司會計的配合下完全破譯,現在可以肯定,那些賬本所記錄的就是忠義貿易公司通過盜采天王嶺鐵礦石的詳細記錄,上麵清晰的記得每一天的詳細賬目情況,同誌們,根據林飛揚同誌現場的保守估計,僅僅是6年之前,忠義集團通過盜采天王嶺鐵礦石就獲得了高達5個億的銷售額,純利潤達到了3個億!
但是,不管是破鑼鎮也好,我們天風縣甚至天都市也罷,卻冇有獲得一分錢的稅收,這是多麼嚴重的違法行為啊!
現在,誰還敢再說林飛揚破壞營商環境?
我敢直接罵他娘!
現在,林飛揚是在想法設法的幫助我們天風縣追回被瘋狂掠奪的國有資產,幫助我們天風縣追回钜額天價的稅收啊!
這將會是一筆轟動全省的钜款!”
馬元強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提高了好幾度,現場所有人全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不爭取的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太恐怖了。
如果馬元強所說的是真的,這忠義集團也太瘋狂了。
怪不得忠義集團如此財大氣粗!
現在,大家終於明白了,人家這是在天王嶺上賺了大錢啊。
此時此刻,杜誌國卻已經嚇得汗流浹背了。
牛立勇也如坐鍼氈。
他們誰都冇有想到,林飛揚那邊竟然真的取得瞭如此重大的突破。
他們更冇有想到,忠義集團竟然有人反水了!
馬元強冷峻的目光從在場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杜誌國的臉上:“杜誌國同誌,現在你還要提議把林飛揚同誌就地免職嗎?”
杜誌國張了張嘴巴,最後滿臉尷尬的說道:“馬書記,林飛揚的訊息靠譜嗎?林飛揚可一向是一個不靠譜的人。”
馬元強冷冷的說道:“林飛揚靠譜不靠譜,我相信很快就會有賬本事實作為結果。”
說到此處,馬元強直接拍板說道:“同誌們,考慮到林飛揚同誌那邊已經有了重大的發現,我們今天的常委會到此為止,至於把林飛揚同誌就地免職的提議,從本質上來講,這就是一個笑話!”
說完,他直接起身離開。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牛立勇、杜誌國等人的強烈不滿。
他最後的那番話,更是赤果果的打臉。
牛立勇和杜誌國的臉被打的啪啪作響!
兩人是黑著臉走出縣委常委會議室的。
兩人直接進入了牛立勇的辦公室,杜誌國連忙撥通了徐忠義的電話。
冇有等杜誌國說話呢,徐忠義連忙問道:“杜縣長,林飛揚被就地免職了嗎?”
杜誌國苦笑著說道:“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
“什麼?林飛揚竟然冇有被就地免職?杜縣長,你們那麼多人竟然冇有把林飛揚給就地免職了?你們是不是太廢物了啊?”徐忠義有些憤怒了。這一刻,他對杜誌國等人說話的語氣之中,已經冇有了一絲一毫的尊重。
杜誌國臉色陰沉著說道:“徐總,你最好不要胡亂指責,雖然我們在常委會上功虧一簣,但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你們忠義貿易公司,是林飛揚通過查抄你們的賬本發現了你們賬本上所記載的真實的數據!
徐總,你的心也太大了吧?竟然把真實的賬本留在忠義貿易公司那麼小的地方,你腦袋該不會是被驢踢了吧?”
杜誌國作為常務副縣長,自然有他的矜持和尊嚴。
雖然徐忠義很有錢,但是,他杜誌國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商人可以隨意指責的。所以他的反擊也很犀利。
此時此刻,徐忠義臉色陰沉的猶如黑鍋底一般,冷哼一聲,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次賬本的問題,的的確確是我們內部出了一些問題,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去清理門戶了,那個忽悠了我的諸葛坤,我一定會把他碎屍萬段!
至於說賬本那邊,你們也不用擔心,那些賬本既然是真的,那麼他們就很難再見天日了!我已經有了安排。
現在,我們需要啟動B計劃了!”
“B計劃?什麼意思?”杜誌國皺著眉頭說道。
徐忠義便簡單的解釋了一番之後,說道:“杜縣長,B計劃在你們開會之前我就已經安排人提前實施佈局了,原本我是打算等一切全都安排妥當之後再去收拾林飛揚,現在看來,隻能倉促上馬這個計劃了。好在時間結點還不算太晚。
不過有些事情,就得麻煩杜縣長和牛縣長你們這邊幫忙協調、照顧一二。這一次,我們必須要讓林飛揚徹底玩完!
否則,這傢夥存在一天,對我們忠義集團來說,就是巨大的威脅!”
杜誌國點點頭:“好,我們會儘力而為的。
不過徐總,我得奉勸你兩句,你這個B計劃有些過於歹毒,希望你在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最好把握好尺度,千萬不要做得太過。
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依法治國已經是大勢所趨,B計劃存在著太多的違反依法治國原則的地方,希望你好自為之。
至於說我們這邊,我們隻能在法律允許的框架之內,為你敲敲邊鼓,你明白嗎?”
徐忠義冷笑著說道:“我明白!我當然明白,你們這些人啊,一個個的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既想當BZ又想立牌坊!總是能夠把無恥重新整理到新的高度!
我他媽的算是服了你們這幫人了!”
說完,徐忠義直接掛斷了電話。
此時此刻,破鑼鎮派出所內,林飛揚和諸葛坤經過進半個小時的極限數學計算之後,全都累壞了。
全都趴在會議桌上休息,旁邊,幾名會計師則開始進行彙總計算。
讓他們進行傅裡葉C級變換他們不會,但是讓他們進行彙總計算,這是他們吃飯的傢夥。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然出現。
當賬本出現在一名負責彙總計算的會計師麵前的時候,他突然拿起賬本,然後猛的用手一撕,接連撕了幾次之後,把林飛揚他們花費了海量心血通過傅裡葉C級變換得來的數據全都撕了下來,然後直接吞進了肚子裡,然後又把賬本撕了個粉碎。
有會計師想要阻止,但是,卻又有另外一名會計師擋在了眾人的麵前,直到那位負責撕扯賬本的會計師撕扯完畢之後,他才放行。
等到林飛揚和諸葛坤看清楚眼前的事實之後,兩人全都傻眼了。
諸葛坤反應最快,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反水的事情恐怕已經泄露了。
他直接對林飛揚說道:“老大,我曝光了,我得先跑路了。”
說完,他一溜煙的衝出了會議室,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隻有目瞪口呆的林飛揚滿臉悲憤的看著那名吃賬本吃的津津有味的會計師。
這一刻,林飛揚終於明白了功虧一簣這個成語的含義。
那是一種鑽心的疼痛!
那是一種功敗垂成的苦痛!
林飛揚的雙眼殺氣瀰漫,一步一步的向著那名會計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