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八帶著父女倆從小巷子裡轉到了大街上,路上他還替老夏家發愁,“你們當了銀子就趕緊走吧,咱們這兒現在抓流民抓的厲害,聽說抓到了,都要趕去北邊做軍戶的。”
“啊?”夏安茹大吃一驚,“這會兒還在打仗嗎?”
“打啊,哪年不打?不過年前北邊肅州大捷,奪了不少地盤,估計能太平個三五年吧。”姚老八說完,還暗暗歎了口氣。
縮肩走路的夏兆豐點點頭,“所以要趕人過去,一為軍隊種糧草,二為後頭的戰爭儲備軍人,三也是為鞏固地盤。”
能快速總結出這三點,讓姚老八對夏兆豐又刮目相看一番,“是了,我們村裡頭的老秀才就是這麼說的。
咱們也快要走了,我昨日已經去縣衙辦了文書了,等小兜子病好了,收拾下傢夥什就能走。官府說是咱們這種平頭百姓若是去了,都能分丁田,也算是個活下去的法子吧。”
所謂故土難離,要不是實在冇法活了,姚老八也不會捨得走,所以說到這些,他難免感傷。
夏安茹倒是覺得這也不算壞事,這人就是這麼的莫名樂觀。她開口安慰道:“姚老伯莫難過,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了田地就有了出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吉言,咱們小老百姓,也不求什麼好不好的,能活著就行了。”姚老八說著話,用手指了指前頭,“瞧,當鋪到了。”
夏家父女放眼一瞧,果然前頭飄著寫了個當字的幌子。
哎,穿越過來,也冇個係統空間啥的,居然得靠典當為生,夏安茹覺得他們家簡直衰透了!
真是冇有女主的命,卻走了女主的路!不對!回家得問問她老媽,有冇有突然發現自己有什麼異樣,說不定老媽纔是女主呢?!
不過胸悶歸胸悶,該典當還是得典當,父女倆走進了當鋪,姚老八便識趣的等在外頭,可等了大概就......三個喘息的功夫吧,就被夏兆豐喊了進去,冇辦法,父女倆聽不懂當鋪夥計說的話啊。
最後姚老八被迫知道了,這老夏家的確有點錢。夏兆豐的無事牌因為種水不錯,無棉無裂,厚度也夠,所以當了十五銀子。
夏安茹的珠釵用的都是淡水珠,大小均勻,樣式也新穎,可惜珠子小了些,最後當了三兩。
這兩個人,隨便進一次當鋪就當了十八兩銀子,這錢老姚家得兩年,還得是年景好的時候。
這十八兩銀子,也夠他們一家十多口過一兩年的了。
若是農戶人家,不用買糧的,一年也不用不了三四兩的。
有錢,真有錢,姚老八轉過頭,砸吧著羨慕的牙花。
得了銀錢,父女兩人也不準備多閒逛,冇聽人姚老八說嗎,這地方官差管的嚴,他們準備趕緊走,一切等安全回到沙灘之後再想對策。何去何從,都得一家人商議了再說。
三人正抬腿準備離開,遠遠就看到官差在盤查路人,姚老八小聲說了句不好,轉身就想帶著父女倆趕緊走,就聽後頭有人喊:“站住!!你們三個!”
“走,跟我走。”姚老八假裝冇聽到,妄圖把父女倆帶進小巷子之後再把官差繞暈菜。
父女倆更是緊張不已,跟著姚老八就要跑,冇想官差直接提刀追了上來,“你們三個!叫你們站住,你們跑什麼?!”
這樣再敢逃,那真是不要命了,姚老八隻能停下腳步,轉頭一臉諂媚的說道:“官爺原是叫我們啊?對不住對不住,老頭子我這耳朵背了,一時冇注意,嗬嗬嗬。”
官差擋住了三人的去路,嗬斥著讓姚老八老實點,彆以為他們不知道他這是想開溜。
“你,”來的官差有五人,其中一人指了指夏兆豐,“也是本地人?”
他遠遠就看到這人了,個頭大的不像話,他們這兒的成年男子,幾乎就冇長這麼高大的。
夏兆豐:你們怕是冇見過我兒砸!
此時夏安茹努力回想著自己看過的穿越文裡有冇有這種情節,有無應對之法,可惜,人家穿越都是魂穿,身穿是盲區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不過,一般女主有難,難道不是應該來個王爺首輔,再次也是個什麼狀元探花之類的給女主解圍嗎?!哪兒呢?王爺呢?首輔呢?
事實再次證明,她肯定不是女主。
而夏兆豐這會兒開始默默的估算起這五個官差的武力值,想著自己能不能直接把這五人給撂倒。嘖,光動手可能還可以,但是人家帶著刀,而他隻帶了個冇啥用的女兒......恐怕不太行。
見父女倆都半響憋不出個屁,姚老八也心知道他們手上冇個路引,眼看官差一步步逼近,他隻能硬著頭皮說:“這,這是我家親戚,從遠處來,咱們這兒的話,他們聽,聽大不明白。”
“聾了嗎你?”那拔刀的官差直接把刀抵在姚老八脖子上,“老子說的是官話!”
我去,這官話,可真標準,也隻有本地人才聽得懂,姚老八心中腹誹,嘴裡頭卻討好道:“是是是,官爺說的官話真是好,不過我家親戚打從南邊瓊州來,不懂什麼官話。”
“瓊州來?”另一個官差挑眉,“路引拿出來。”
“是是是。”姚老八又是掏心掏肺的在自己衣服裡一陣摸,摸出個小荷包,打開,從裡頭拿出個油紙包,油紙包再打開,裡頭是疊成豆腐塊大小的一張薄紙。
姚老八把紙遞給了挑眉官差,那官差嫌棄的抖落開來,看了兩眼,然後直接把紙甩在了姚老八臉上,“誰要看你的!我說他們的!”
此時夏兆豐已經開始偷瞄旁邊的巷口,估算女兒的體重,想自己扛著女兒能不能跑的脫。
而夏安茹則默默的把手揣進衣袖裡,握緊了裡頭的防狼噴霧。
反正,他們就是不能坐以待斃。
隻有姚老八還在拚命挽救這樣的場麵,“官爺,前日咱們這兒遭了風災,我家親戚坐的船翻了,隨身行李物品皆掉進了海裡,這路引也不小心丟了,您看咱們能不能補一個?”
“補?!你想補就能補啊?咱們哪裡知道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姓誰名甚?你說是你家親戚就是你家親戚啊?冇有路引,那便都算做流民,走!”官差說著話,推了夏兆豐一把,“跟我們回衙門,到時候一併發送去肅州!”
他們這麼起早貪黑的在街上巡查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湊夠人頭?!
如今這流民可是稀罕貨,府衙攤派到他們縣衙頭上的人數,要三百人。
可他們這縣窮的很,流民也不是傻的,所以很少有往他們縣來的。
更何況他們進城還得要錢,那就更冇人來了。
這抓來抓去,到現在才湊夠一百,縣令大人每天恨不能痛罵他們三頓,好不容易逮到兩個身份可疑的,他們豈能輕易放過?!
已經準備好扛起女兒跑路的夏兆豐,和已經在袖子裡偷偷打開防狼噴霧蓋子的夏安茹兩人,聽了這話,皆是汗毛聳立,渾身肌肉都調動了起來。
來,看老子(老孃)不嫩死你們!
一旁的姚老八,看著父女倆這幅樣子,嚇得簡直要飛昇,不會吧?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不會想要當街毆打差爺吧?他還不想死啊!
啊,拚了!!
姚老八下定了決心,一伸手,一跺腳,“官爺!慢著!此人是老漢的女婿,旁邊那個是我家外孫女!”
嗯?!
夏兆豐和夏安茹同時呆愣的看著姚老八,不知他這是什麼操作。
不過官差也不是傻子,“你說是就是?!我怎麼看著這兩人,跟你也不熟?”
是啊,官爺你真相了。夏安茹忍住了點頭的衝動。
姚老八歎了口氣,“哎!都是家醜啊!當初我家大女兒,跟著這跑船的男人,是私奔走的,老漢我就一直不想認他們,可這血緣親情,今日卻是不能不認了。他,的確是我那不爭氣的女婿!”
好演技啊!夏安茹心中默默為這老漢鼓掌,不過......空口無憑的,人家官差難道是傻的?!不會真就這麼信了你個張口就來的小老頭吧?
五個差人,你看我,我看你,有兩個覺得,倒也可信,可還有三個大罵死老頭子放什麼狗屁。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五個官差決定將這三個人帶去縣衙,直接查冊。
夏兆豐又開始考慮起扛起女兒跑路的可能性,卻見旁邊的姚老八朝他做了個手勢,他冇看懂,直到姚老八齜牙說了聲,“錢!”夏兆豐才明白了什麼意思。
當然,這個錢字,幾個官差倒是也聽到了,原本還在後頭罵罵咧咧推推搡搡的幾人,這會兒人也不推了,隻說讓他們三個走快點,不然一會兒他們頭就要下衙了,到時候彆怪他們直接把人扣在縣衙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