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頭痛欲裂之時,她所能說出口的,便唯有一個冷字!
她,真的好冷!
好累……
好像睡……
見狀,汀蘭一臉急色道:“小姐,我們快到家了,你千萬不要睡……”
“唔……”
低吟著咕噥一聲,女子側了側臉,似要沉沉睡去。
見她如此,男子輕蹙眉心。
“你若不想死,便不要讓自己睡下!”連續多日的趕路,已然讓男子的聲音低啞不堪,但即便低啞,此刻他聲音在女子耳際響起,卻如一縷陽光,讓女子心神一震!
“人已然救下……”與男子同行的女子,輕喚他一聲,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無憂!該走了!”
瞥了女子一眼,被喚作無憂的男子靜等汀蘭將車廂內的被褥鋪於雪地上。垂眸睨了懷裡的女子一眼,他單膝跪地,將她置於被褥之上。
但人是放下了,女子的手,卻死死的拽著他的袍襟,無論如何都不鬆開。
眸色微漾,毫不遲疑褪下身上的錦緞棉袍,而後動作輕柔的覆於女子身上。
見狀,汀蘭忙道:“這天寒地凍的,公子褪下棉袍,可如何使得……”
“冇礙的,照顧好你家小姐吧!”
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無憂隻對汀蘭吩咐一聲,便長身而起。翻身上馬,不曾回頭,他與同行女子,策馬消失於茫茫的雪海之中……
為自家小姐蓋好被子,汀蘭望著無憂離開的方向怔愣許久,隻輕喃說道:“小姐,救你的恩人,名喚無憂……”
對於姬無憂,今日救人,隻是歸途中的偶然事件,本就不必掛懷。
但——
直到多年之後,他才知曉,所謂花開成海,思念成災,皆由今日之事起……
周武三年,三月十八。
世人皆知,這一日是離國皇帝離灝淩的大婚之日!
皇宮大內,紅綢高掛,處處張燈結綵,整座皇城上空,更是煙火鼎盛,自四門處沖霄而上的煙花炫目璀璨,以龍鳳成形的焰火照亮了整座皇城。
就在這一日,離國空懸三載的後位,終得佳主,安國候次女榮登後位,離國上下普天同慶!
是夜,夜色妖嬈,皇後寢宮所在的鳳鸞宮寢殿之中,醒目的大紅色,儼然已成主色,處處都洋溢著歡喜之氣!
桌案上,龍鳳喜燭交相輝映,燭心處跳躍的火焰,將整座寢殿照的恍如白日。
一身硃色鳳袍,鳳冠係首,離國的新任皇後袁修月靜坐鸞榻,透過金光閃爍的鳳冠流蘇,凝望著桌案上早已垂淚的紅燭,她原本輕抿的唇角,漸漸揚起一抹苦澀而又無奈的笑靨。
今日,是她與皇上的大喜之日,合該隻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但……吉時已過了許久,她仍舊獨守空房,遲遲不見君來。
更聲過三,將手裡的絲絹攥起,她微動了下身子,欲要動手將頭上略顯沉重的鳳冠取下。
“娘娘……”
察覺到袁修月的動作,她的陪嫁丫頭汀蘭不禁出聲勸阻:“娘娘再稍等片刻,皇上就快到了。”
纖細而濃密的睫毛微顫了下,袁修月眸華微抬,盈盈視線落於汀蘭清秀的臉龐之上。
迎著她的視線,汀蘭微低著頭,以貝齒輕咬朱唇輕聲解釋道:“今日是娘娘和皇上大婚之日,新婚之夜皇上一定會在鳳鸞宮就寢!”
聞言,袁修月不禁施然一笑。
“三更已過,你覺得皇上今夜還會來本宮這裡麼?”
汀蘭說的冇錯,大婚之日,皇上依照規矩,應該在鳳鸞宮就寢。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今日在冊封大典之上,他與她執手並肩而行,一路之上,她雖謹遵禮度不曾窺見君顏,卻也知道,那個君臨天下的男子,從不曾看她一眼。
這一切隻因她並非他想娶的那個女人。
“皇上一定會來的!”語氣裡透著幾分篤定,汀蘭將唇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可見過皇上麼?何時懂得揣度皇上的心思了?”不知汀蘭的篤定由何而來,袁修月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眉頭微蹙著,她定定的,多看了汀蘭一眼。
感覺到她灼灼的視線,汀蘭的頭低的更低了。
“汀蘭……”
以自己對汀蘭的瞭解,袁修月知道,她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輕哼一聲,黛眉輕輕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