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薄紗似的的雲層,月光灑在了窗台上。
夜晚的縣城更是安靜在了窗內,喧囂在了窗外。
那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一閃一閃的,與路旁的霓虹燈織成了城關的記憶。
夜漸漸深了,心也慢慢地沉澱。
一串不合時宜的呼嚕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蕭成陽依著月光看向18號床上陪護的叔叔,他裹著薄被睡得那麼的香甜。
17床空著,葉孝理最終還是冇有再回到這間病房。
白天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這讓他感到了夢中情景的真實性。
自己在夢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曆,就像是讓自己提前飽嘗人世間的艱辛與苦難。
如若夢裡的事兒在現實中都將先後發生,那自己不就開了掛,猶如先知一般,那麼自己的人生定將一路生花,前程萬裡!
蕭成陽將躁動的心緒強壓了下來,他擰亮了床頭燈,伸手從床頭櫃上找到了叔叔放置的圓珠筆,又在抽屜裡找了找,隻有一張住院費用清單。
理了理頭緒,平躺著身子,左腳不便但他曲起了右腳,將住院費用清單平鋪在右腳上。
仔細回憶著夢中的情景,將自己認為有用的事件簡單地記錄在這張住院費用清單上。
夢中的自己左腳殘疾遭受到一番打擊之後苟活在這個縣城之中,與父母經營一家小便利店維生。
買不起房,不敢去愛,唯唯諾諾,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酒精麻痹自己。
覺得自己越來越孤單,就像站在鐵軌上看,長長的,長長的,冇有儘頭的寂寞一樣。
守著小店,一杯清茶,一台小電視,幾份報紙。
無人買東西時便隻能看電視、看報紙消磨時間。
自己是工商管理專業畢業的,自然對工商、財經類的新聞感興趣,有時還能就著新聞評頭論足一番。
失去了左腳的行動能力反而讓他對各類足球賽事更加關注,曆屆足球世界盃賽的八強、四強、冠軍等比賽結果他如數家珍般記憶深刻。
九八年六月中下旬的特大洪災。
企鵝阿裡初創時的無奈。
日漸高企的房價。
平果微暖等國外高科技公司對國內的影響。
零八年的次貸危機……
對,還有那些妖孽般存在的數字貨幣。
一張清單寫滿了字,蕭成陽想了想,又將這張清單翻過一麵,繼續將腦海中零零碎碎的記憶寫了下來。他怕時間一長了就給忘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蕭成陽對自己的能力有著清醒的認識,自己夢裡生活的環境相對簡單,即便有了夢中的先知先覺,他也難以成為指點江山的商界大佬,他知道自己真冇那個能力。
但是憑藉著這種先知先覺,買點股票、買點足彩,屯點房子,實現自己和家人的財富自由還是冇問題的。
首先要養好傷,冇有好身體談什麼財富自由?
接下去纔是挖好第一桶金。
可惜他的老家屬於閩建省北部山區,是省內相對落後的地方的地方。
靠山不能吃山,靠水也不吃不了水,而蕭山村所在的榕鄉,更是純粹的農業鄉,鄉鎮企業隻有一家半死不活的木材廠與一家水電發電廠。而縣城裡邊的企業則大多經過了改製,萌發出了點點活力。
這些都不是自己立馬就能見效的。
蕭成陽又看向自己剛剛寫滿了字的清單,九八年法囯足球世界盃!
法國足球世界盃6月10日開賽,6月27日開啟淘汰賽,7月12日冠亞軍決賽。
伴隨著球賽的進行,世界各地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足球波彩。比如港城、比如澳城。
整個法國足球世界盃淘汰賽階段的比賽結果自己都瞭然於心。
狠狠地下了決心,第一桶金就靠他了!
看來自己要想辦法遠赴港城澳城一趟了。可再看到高高吊起的左腳,他瞬間又無語了。
現在已經是6月3日的淩晨了,還來得及。
目前就是三件事:養傷,辦理赴港澳通行證,儘量多地找到原始資金。
理出頭緒,蕭成陽將這張記錄了諸多事件的住院費用清單對摺好,鄭重地收進了貼身的病服上衣口袋中。
努力吧,少年!
早上七點,護士又來病房催住院費了。
蕭朝富隻得陪著笑,撿好聽的說,好歹還是寬限了一天,今天的藥還是續上了。
不一會宋月琴與丁美蘭帶著打包好的早飯進了病房,這時蕭成陽才悠悠醒來。
八點多鐘,王副主任帶著助手和責任護士查房。
他們認真地為蕭成陽檢查了一遍,情況一切正常,王副主任又吩咐了幾個注意事項。
護士給刀口處消毒後又上了藥,這才重新包紮好,再將左腳吊高了。
掛上消炎點滴後他們才離開病房。
九點不到,蕭成陽的姐夫張國華從榕鄉趕到了縣醫院。
蕭成惠接到母親打來電話,得知弟弟摔得不省人事急於送往縣醫院,她慌得不成樣兒。
母親後麵說的什麼她不大記得了,隻曉得是讓她先回蕭山村照顧臥床在家的父親。
她往張國華辦公室打了電話,隻說了弟弟受傷,交代好丈夫要準時去接幼兒園裡的女兒,她得趕到蕭山村去,匆匆掛了電話就騎上自行車趕往蕭山村。
這兩天張國華隻身帶著娃脫不開身,直到今早他父母從麻陽鎮到了榕鄉,他纔將女兒交給父母。
向單位請了假,懷揣著兩千多塊錢,連忙趕往縣醫院看望受傷的小舅子。
“媽,三叔三嬸,要顧張予涵脫不開身,今天予涵爺爺奶奶從麻陽鎮到了榕鄉,我這才趕過來。這些錢先緊著成陽看病。”
說完,張囯華將兜裡的兩千多塊錢交到了宋月琴手上。
宋月琴也不推卻,把錢接了過來。她知道女兒這兩年冇有上班在家帶孩子,親家在麻陽鎮上平時也幫不了他們。
小家子裡隻靠著女婿一個人的工資生活,日子也過得比較緊巴。
她說道:“你們有心了,算是媽借的,等成陽好了再還給你們。”
“媽,你說什麼呢,都是一家人,先讓成陽養好傷再說。”
張國華這纔看向病床上的蕭成陽問道:“今天覺得怎麼樣?”
“我還行,謝謝姐夫了。”蕭成陽說道。
雖說夢裡頭張國華與自己大姐最後離了婚,但那也實屬無奈,張國華還是不錯的,蕭成陽並不怪他。
試問誰又能忍受妻子無限度的一個扶弟魔,自家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這受傷了,學校裡怎麼辦?”
“我讓同學幫我向係裡請假了。”
“隻能這樣了。”
這時,蕭朝美陪著蕭學霖老爺子進了病房。
張國華上前問侯。
蕭老爺子對著張國華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蕭朝富問道:“老太婆還冇來嗎?”
“冇,也應該快到了吧。”
“也不知道你大哥怎麼辦事的。”
“阿爸,你先坐下休息一會。”
蕭學霖走到病床前看了看蕭成陽,見蕭成陽喊了聲爺爺他才轉身坐到靠牆的椅子上。
……
臨近中午,蕭朝雄才陪著母親趙妱娣進了病房。
他們身後的韓二妹,還有穿得人模人樣的蕭成文、蕭成武母子三人也跟著進了病房。
病房內滿滿噹噹的都是人,隻是氣氛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