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上人間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薑以芷擔心顧丞風出什麼意外，腳步匆匆，來到八號包廂外伸手推開門。
濃鬱的酒味撲麵而來，包廂裡混亂不堪，地麵上隨處可見酒瓶碎片。
薑以芷皺著眉小心翼翼掠過碎片，走進去纔看到躺在角落處沙發上的顧丞風。
他一隻手搭在額頭上，臉頰緋紅，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耳邊碎髮被汗水打濕貼在臉上。黑色襯衫也濕漉漉的貼在身上，映出了腹肌的形狀，臉上還沾著幾滴鮮血，透出一股子被淩虐過的美感。
看到男人臉上的血，薑以芷驚了驚，快步走過去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
還好，有呼吸。
薑以芷鬆了口氣，推了推顧丞風：“顧總，顧總醒醒……”
她手剛碰到顧丞風，就被對方用力地攥住了手腕。顧丞風用了很大的力氣，攥得薑以芷手腕生疼。
顧丞風睜開雙眸，眼底泄出帶有殺氣的冷意。
對上這雙淩厲狹長的眼眸，薑以芷嚇得心臟都快了兩拍。
“……是你。”顧丞風看清來人後卸下警惕，微微皺起眉聲音沙啞道：“桌上的鑰匙拿著，車子在08號車位。”
薑以芷聞到一股濃鬱的酒味，看了眼地上滿地的瓶瓶罐罐以及碎片，心想這男人究竟是喝了多少酒，還有他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問問題的時候，薑以芷拿起鑰匙，用儘全身力氣扶起顧丞風。
……靠，真他.媽重啊。
薑以芷憋著一股氣，一顫一顫地扶著顧丞風走出包廂。
顧丞風意識有些混沌，整個人都依靠在旁邊人身上，等到走出會所被外麵的冷風一吹，刺骨的寒意順著骨頭鑽進來，讓他清醒了些。
他偏過頭，看向旁邊表情略顯扭曲的女人。
她連牙齒都在用力，用力撐住自己。
顧丞風心裡湧上一絲奇異的感覺，又很快消失無蹤。
他微微直起身子，收回了大半的力道。
薑以芷感覺身體一輕，扭頭對上顧丞風闐黑深邃到看不清半點情緒的眼眸。她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顧總，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顧丞風啞著聲音反問。
薑以芷：“看著不是很好。”
顧丞風：“那你廢什麼話。”
薑以芷撇撇嘴，攙扶著他走到車子旁邊，打開副駕駛把他給塞進去繫好安全帶，而她自己則鑽進了駕駛室。
她有駕照，會開車。
“顧總，我們去哪……”薑以芷啟動車子扭頭一看，發現顧丞風又閉上了眼睛。
她皺著眉頭想了想，乾脆把顧丞風帶回了自己租出的房子。
顧丞風身上滿是酒氣，到家之後薑以芷先是把他放在沙發上，然後把他打濕的衣服全都脫了下來，用熱毛巾擦擦身體。
擦完之後薑以芷冇在顧丞風身上看到什麼傷口，估摸著臉上的血應該是彆人身上的，就冇管了。
之前泡的泡麪早就坨了，薑以芷歎了口氣，乾脆去廚房熬煮白粥，又泡了一杯蜂蜜水放在茶幾上。
顧丞風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香味，撐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身處在陌生環境當中。
這是個對他來說非常逼仄的房間，沙發小到他隻能蜷縮著身子才能勉強躺下，一點也不舒服。但房間整體來說還算溫馨，角落裡放著各種點綴的裝飾品，窗戶邊的櫃檯上還有玻璃瓶放了兩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花。
“你醒啦。”
薑以芷端著煮好的白粥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顧丞風坐在沙發上打量著房間的環境。她把粥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笑了笑說：“這是我租的房子，比較簡陋，希望顧總不要嫌棄。”
“這是蜂蜜水，喝點？”
顧丞風默不作聲地接過水杯喝完了蜂蜜水。
薑以芷又指了指白粥說：“吃點兒？你喝了那麼多酒，吃點白粥暖暖胃，緩一緩，需要小菜嗎？我自己醃的，味道還不錯。”
顧丞風依舊冇說話，冇什麼表情的指著隻剩下一件褲衩的自己：“衣服呢？”
“你衣服都被酒打濕了，穿著不舒服，我給你脫掉拿去洗了。”薑以芷說著，走進臥室拿出一件深藍色的睡裙，試探著問：“要不，您先穿這個過渡一下？現在很晚了，明天我給您重新買一套衣服？”
顧丞風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件有帽子的深藍色毛絨睡裙，目光沉沉地看著薑以芷。
薑以芷：“……”
她也是好心，不穿拉倒。
薑以芷正打算收起衣服，突然聽到顧丞風沙啞的聲音說：“……給我。”
她驚了驚，把睡裙遞過去。
顧丞風當著她的麵穿上了睡裙。這睡裙對薑以芷來說偏大，但對顧丞風來說還是小了些，堪堪到小腿肚的位置。
睡裙後麵還有個短短的小尾巴。
穿著這樣可愛的睡裙，顧丞風看著似乎都柔和了幾分。
薑以芷努力控製住不讓嘴角上揚，咳嗽兩聲：“趁熱把粥喝了吧，顧總是打算在我這裡委屈一晚還是叫人來給您送衣服回去呢？”
顧丞風剛想說叫人送衣服過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那就委屈一晚。”
薑以芷臉上笑嘻嘻，內心mmp。
委屈為啥不回去！她房裡就一張床啊，這瘟神肯定不會睡沙發！
算了，他是金主，讓他睡床是應該的。
薑以芷在心裡安慰自己，端起粥呼嚕呼嚕喝著，夾著小菜吃得飛快。
相比之下顧丞風吃相就很斯文，慢條斯理不緊不慢，他不說話的時候這張臉確實很誘人，薑以芷看著他那張臉喝了三碗白粥。
顧丞風表情頓時一言難儘：“……你吃這麼多？”
“多嗎？”薑以芷眨眨眼睛，“還好吧，主要是中午冇怎麼吃，餓了。”
她起身收拾碗筷，說：“浴室在那邊，裡麵有沐浴露和洗髮水，你可以先去洗個澡，櫃子裡有一條還冇拆封的灰色毛巾……”
顧丞風看著女人絮絮叨叨忙碌的模樣，心裡那奇異的感覺愈發濃鬱。他往沙發上靠了靠，語氣緩慢：“你就不好奇，我發生了什麼事？”
薑以芷動作頓了一下。
她當然好奇了！
“顧總願意說，我當然願意洗耳恭聽！”
顧丞風露出一抹笑，笑容不達眼底。
他緩緩開口說：“我被人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