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過一大片的棉田前麵橫著一條河,因為許多的枝枝椏椏阻撓,我已經累的張口氣喘,實在跑不動了,我趴在河邊喘著粗氣。
望著黑乎乎的河水,水麵似乎倒映出我的影子,是那麼的憔悴,那模糊的影子在向我招手,來呀,來呀,跟我走吧,你再不用受罪了。
想一想我活得多麼窩心,跟這條河走了,算了,我六神無主了,看著那影子,我輕輕地邁出了一隻腳,河水冰涼。
此時一個白鬍子的老先生飄到我的跟前,輕輕地拍了拍我,我隱約聽到他在說,你的小夥子路還長著呢,輕生不得,
想要讓自己出人頭地必須要忍辱負重,以後我保一生你榮華富貴。
什麼榮華……。我一翻身想問問白鬍子老先生是什麼意思,當我睜開眼時,哪有什麼老者,東方已經魚肚白。
我這才發現一個人蜷在河岸邊上。
這是一個夢。
對,那白鬍子老頭是誰,他為什麼托夢給我。
嗬嗬,什麼榮華富貴,我現在逃命要緊,你要真想讓我榮華富貴,老人家,你直接送包銀子不就成了嗎。
還忍辱負重,扯什麼淡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和我玩笑。
我坐在河邊上不再想這亂七八糟的事了,既然這位老先生不想讓我死,那我就活著吧。
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煎餅,使勁咬了兩口,然後望瞭望四周,天空比剛纔更放亮了。
我記得那個小山村在東北方向,離我現在的地方應該不遠了。
在我的記憶裡那個小山村叫葫蘆套,兒時還經常唱,葫蘆套套葫蘆,入了套就糊塗。
那是個山連山,山套山的地方,進了套,如果冇有當地人的引路,根本彆想出山。
我在河邊喝了兩口河水,憑著模糊的記憶,向東北方向跑去。
在路上,又偷偷地問了幾次路,總算在擦黑時進了套。
進了套,我的心就放在肚裡,因為即使有人找了過來,我隨便在那個山旮旯裡躲一下,他們累死也找不到我,因為這裡是葫蘆套。
傳說當年日軍對魯南進行掃蕩時,抗日部隊就躲在套裡,日軍對葫蘆套搜了一個月,愣是一個人影冇有捉到。
進了葫蘆套迎麵兩座小山,都不高,渾圓向兩邊撇好似一個人的屁股蛋子,有條小路在其中若隱若現的。
天纔剛擦黑,山風已經颳了起來,我一個人順著那條小路慢慢地向上爬著,兩隻耳朵裡灌滿了風聲,
我必須在天完全黑下來找到一個休息的地方,要不然這山風會吹透我的身體。
爬過了兩座小山,又出現一山嶺。在山嶺的左前方出現一間小房子,走到跟前發現這間房子冇有門,隻有兩扇窗戶,似兩個向前望的黑窟窿。
我突然想起來了,這就是饅頭寺,我曾跟我娘到這上過貢。
耳朵又傳來母親的聲音:“二孩,這是饅頭寺,快磕頭,保你一輩子有饅頭吃。”一個瘦小的身影跟在娘後麵認真地磕頭。
母親這時親切摸著我的頭說道:“二孩,你知道為啥叫饅頭寺嗎。”
我搖搖頭。母親歎了口氣說道:“人啊,生就為了這頓饅頭飯,死就為了一個饅頭墳。”
娘,我回來了。我從眼裡流出兩行淚。
從其中一個黑窟窿裡鑽了進去,裡麵竟然有一領草蓆,還有許多風乾的饅頭,看來今夜我不會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