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呢,怎麼冇有看到我娘。”我著急地向父親問起母親。
那個在我夢中多次出現慈祥的母親,讓我無法用腳步追逐像樹葉一樣飄走的母親,在黑暗中多次保護我的母親,你的兒子回來了。
父親沉默了半天說道:“你娘,在你走後三個月後就死了。”
聽到這裡,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
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娘啊,二孩來看你了,俺娘啊,你的二孩來了。娘啊。”
隻有哭出來,才能減輕我的痛苦。
但是父親卻趕緊製止我,說道:“哭啥哩,人都死十多年了。你來,你姨,不,你爸爸知道嗎。我們之間可是有契的。”
看樣父親很害怕那個契,因為我如果私自回家,那五千塊錢就要還給姨夫。
五千塊錢那可是要了父親的命。
我擦擦眼淚搖搖頭,說道:“他不知道我回來的。”
“啥,趕緊回去,趁著冇有多少人知道,咱山裡人可不能毀約。”望著父親那著急的樣子,我心裡在冷笑。
“怕啥,不就五千塊錢嗎,咱還他,把那契給我。隻把我賣了五千塊,我太不值錢了。”我朝父親冷冷地說道。
“二孩,我知道你生爹的氣,當年我真冇辦法,你娘有病,兩個弟弟都要吃飯,你爹也冇本事,原指望這五千塊錢給你娘看病,可是錢花了,你娘也冇救活,還落了不少債。
你恨就恨吧,誰讓咱生在這老山裡呢,誰讓咱窮啊,喝了這碗水,你就走吧,咱爺們的緣份就到這了。”說完,父親把眼一閉,他的眼淚下來了。
我心裡有那麼多的怨恨語言,想想自己這些年的受的罪,受到的各種侮辱,今天就想在這老傢夥麵前一吐為快,我把這老傢夥的臉一層層地撕開,我要讓他感覺到疼。
可是望著父親的眼淚,我竟然說不出話來,多年的痛苦彷彿一切煙消雲散了。
“什麼哥,回來了。”
“咱哪有哥。”兩個弟弟一前一後說說笑笑地進了家。
十**歲的年輕人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兩個弟弟一個耷著頭,一個弓著腰,像兩隻蔫巴雞一樣。太讓我失望了。
“我起兩個炸,一把好牌。”
“大小鬼在我手裡。”兄弟倆繼續討論著牌桌上的事。
“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我怎麼養的你們啊。”父親用手指著他們倆。“這是你們的哥,從老遠的地方來看咱爺們的。”
我走的時候,他們大概在五六歲樣子,臉上掛著鼻涕。但是他們對我是冇有任何印象的。
兩個人很木然地看著我,呆呆地喊了一聲:“哥。”
我對他們倆是有印象的,他們那時多麼可愛,長的十分相似,根本分不出誰是老大老二,我和姐姐就用綠布條紅布條分彆係他們的手腕上來區分。
我看著這倆個弟弟,眼裡充滿了愛意,伸出手分彆拍拍他們的瘦弱的肩膀。
“爹,還有事嗎,那個牌場正缺人呢。”小華說道。
“哥,我們認完了,你們拉呱。我和小華先走了,下午吃飯彆叫我們了。”小國接著說道。
“滾,趕緊滾。”父親氣壞了。
兩個弟弟理也不理父親,笑嘻嘻一前一後地走了。
“我怎麼冇有看到姐姐。”我朝父親問道。
“嫁北山上去了,三家子轉親,這個小國媳婦就是你姐跟人家轉親換來的媳婦,就是有點瘋,想給咱老趙家留個後。”父親無奈地說道。
北山那是比葫蘆套還遠的山村。
轉親是我們山村的風俗,一般找不媳婦的青年,用自己家姐妹去彆人家換回一個女人結婚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