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走吧!”
雪花紛飛,漸漸的迷了她的眼。
她如今這般田地,何苦搭上彆人的性命呢?
“你又想丟下我……”
江柚白死死地抱住薑棠的脖子,眼淚滴進領子裡,一片滾燙。
“我這個人就是認死理,撞了南牆我也不回頭,上窮碧落下黃泉,你彆想甩開我!”
“求你,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記憶裡那個要強,倔強,捱打也從不服輸從不妥協的江柚白。
如今,也會求人了。
還是求她這個一身汙穢的殘廢。
“妻主,我帶你回家!”
從今往後,你隻會屬於我一個人。
江柚白再一次用儘全身力氣將殘疾的薑棠背到背上。
深深地雪地上一個又一個小小的腳印,那是回家的方向。
寒風呼嘯,薑棠緊抿著唇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天真的想為他抵擋兩分寒氣。
意外的觸碰到了他臉上的燙疤。
那是她的‘傑作’…………
“江柚白,我好像還欠你一個道歉。”
今生今世,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薑棠認錯的人。
身下的小人瘦弱的身子揹著高大的薑棠,有些搖搖晃晃。
聽到薑棠的話,江柚白微微搖了搖頭,就像他剛纔說的,他認死理,本就是一廂情願而已。
所以,所有的結果,他都認。
“你不恨我嗎?”
怎麼能不恨我?
收了彆人二兩銀子,就給年僅15歲的江柚白下了春藥,強占了他。
好好的小少爺,最後卻被逼無奈的嫁給了她這個惡名昭著的地痞。
吃苦受累不說,甚至動手打罵,好不容易富貴了,卻一點福氣也冇享受到。
被自己這個混賬扔在偏遠的鄉下,不管不問。
你,圖什麼呢?
“當年,那杯茶,我冇喝。”
江柚白微微提唇,露出靦腆的笑意,或許是雪花太厚,或許是背上的人過於溫和。
他小心保管多年的愛意,輕輕的在她麵前展現。
簡單的三個字,卻猶如一把斧子狠狠地劈在薑棠的心上。
愣愣的睜大眼睛的薑棠不敢置信。
那杯下了藥的茶,他冇喝。
還有什麼不懂,這個傢夥那個時候就愛上了我這個混蛋!
雪花飄落,沾滿了兩個人的衣衫。
冰冷的雪花落進薑棠的眼裡,化作雨水沿著臉頰劃過嘴角。
鹹的……
她突然想仰天大笑,蒼天對她不薄,竟還有一人能如此真心對她。
可,冷氣讓她的嗓子越來越緊,她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熱量越來越低。
感受著身下顫顫巍巍已經到了體力極限的小人,薑棠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或許,我們回不去家了。
大雪紛飛整整一夜,路上的積雪到了小腿高。
推門掃雪的人家,遠遠的就看見街道中間兩個人緊緊依偎。
已經凍死在路邊。
………………………………
有人說
死亡前會回顧自己這一生的人,事,物。
果然如此。
薑棠看到她嚥氣後,江柚白抱著她嚎啕大哭,哪怕被凍到渾身發紫也絕不鬆手。
薑棠想伸手撫摸他的頭頂,魂體的她卻隻能穿透而過,冇有半點作用。
‘下輩子,可要擦亮眼睛,彆在遇上我了。’
畫麵一轉——
看到了她的好姐妹三皇女是如何挑斷她的手筋腳筋,將她扔到了大街上與乞丐為伍,苟延殘喘
看到了她最寵愛的男人如何給她下了毒藥,如何偷了她的令牌交給了女帝,讓她冇有任何反抗餘地。
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美男在她懷中嬉笑,無數的能人義士歸順於她。
看到了自己剛剛啟用兌換係統的欣喜若狂,和身為混混時對江柚白的拳打腳踢。
看到了一次醉酒,她將滾燙的開水潑到了江柚白的臉上。
看到她欣喜的拿了那二兩銀子就給江柚白下藥,強占了他。
看到了父母撒手人寰時不斷對僅僅6歲的小薑棠重複著的“活著”。
最後
世間歸於一片黑暗。
隻剩下長大成人的薑棠和不斷哭泣的小薑棠。
小薑棠:“你答應了母親和阿爹要活著,可你食言了”
大薑棠:“我儘力了。”
“可你還是死了。”
小薑棠一步一步的走到薑棠麵前。
“她們都說你是咎由自取壞事做的太多了,纔會被殺死,如果重來一次,你會學著做好事當好人嗎?”
薑棠低垂眉眼輕笑一聲。
“我會”
直直對上前麵和她一模一樣小人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
“我會把傷我騙我害我的人挫骨揚灰,我會將四國狠狠地踩在腳下,碾壓,踩碎,我就是要成為懸在他們頭上的劍,連興起反抗的念頭都是一種奢侈。”
一大一小兩個人相視一笑。
那笑容都是同出一轍的邪惡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