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很多次去K歌,每次都泡湯。
店員們的閒事真不少,口頭支援陳嵐這一店之長的提議,眼看時間近了,總會拿出這樣或那樣的理由反悔。
一會兒是老丈人生病需陪護,一會兒是愛犬失蹤要搜尋,湊個起碼人數竟難如登天,也把她搞得灰頭土臉。
書店工作表麵文藝小清新,實則薪資微薄,沉悶無聊。
背景音樂一放,店員即刻變身著大紅色工裝的行屍走獸,日複一日的在書架(貨架)之間逼仄的通道裡遊來蕩去。
“這邊。
那邊。
抵攏倒拐,正數第三層。”
導購話術說多了想吐,聽多了也想吐。
早班、換班、回家,晚班、換班、回家,兩點一線,反反覆覆,令人生無可戀。
在一起久了,同事之間隻剩下不痛不癢地寒暄,把對方當成一尊烘托氛圍的雕塑(朱葉蕾和袁皓除外,陳嵐經常看見他們結伴到後門外抽菸談天)。
生意清淡的時候,店裡像極了太平間,再配上阿鬥般扶不起來的背景音樂,整間店儼然恐龍剛滅絕的悲愴地球。
上班也就算了,下班後也冇個招呼。
大家各走各的,哪怕被卡車撞了,恐怕彼此都不會多看一眼。
所以,上任不久的陳嵐決定先搞好同事之間的關係。
不說搞得親如一家,至少也要充滿人間煙火氣。
考慮到大家的工資水平,陳嵐才選擇K歌這種方式,但苦口婆心組織了好多回,每回都被放了鴿子。
店長好說話,並不代表軟弱。
陳嵐憋住的一口氣,終於在一次交班中全撒了出來:“最後宣佈一件事:全體員工分成兩班,早班的由我牽頭,晚班的由賣場主任牽頭,於這個月組織大家K歌團建。
本次活動所有員工必須參加。
不參加的,扣當月績效,說到做到。”
“費用上麵出?”
“AA。”
……“我和徐真就算了吧,老婆養家,我們不好去夜店。”
“這是集體活動,不是拉皮條介紹你們當鴨。
搞不定老婆的,把電話給我,我給你們請假。”
……“誰還有異議?”
……當年武則天就是硬來馴服獅子驄的。
陳嵐斷然離開更衣室(兼做會議室)。
前腳剛走,店員後腳就對她的乾綱獨斷怨聲載道,嚷嚷要向總店投訴。
她賭他們冇這個膽。
老公是市府局級領導,本人是國營書店改製後被返聘的前正式員工,憑藉自己在總店的老關係,誰要是不想乾了,敬請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裡拔牙。
哈哈哈。
靠!
嘴裡心不甘情不願,K歌那天下晚班依次從更衣室出來,男的瀟灑帥氣,女的花枝招展,都特麼躍躍欲試。
西十五歲的收銀員代東紅,特意穿上珍藏多年的貂,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明明嚷嚷投訴店長的人裡麵,她的音量最大。
九零後兒童櫃導購朱葉蕾,要風度不要溫度,用紅色V領針織衫搭配修身款緊挨地麵的白褲子,烈焰紅唇,粉撲得跟陽春白雪似的,男人看了就會升起聊騷的**。
同為九零後管社科的羅望子,麵目黧黑,瘦高如竹,除了寸頭髮型,穿戴跟葬愛家族一樣色彩鮮明,上鬆下瘦,渾身掛滿了暖色調的地攤掛件。
但他總是笑眯眯地,一副世界很美好的樣子,裝不出那種玩世不恭的**樣。
最後出來的是兩個本地己婚八零後顧家男士袁晧和徐真。
他們西裝裹身,皮鞋擦得鋥亮。
一個用牛仔褲配清爽洋氣,一個用小黑褲搭時髦顯瘦,商量好似的休閒中帶成熟。
在店裡,袁晧管文學,徐真管音像,但賺錢能力都不及老婆。
袁晧的老婆是國有企業的財務部經理,兩人有個五歲的女兒,家裡由他負責打理家務、照顧孩子,是名副其實的家庭煮夫。
徐真老婆則是三甲醫院的醫生。
他脾氣火爆,無法安靜片刻,原地不動也要把玩硬幣解悶。
同老婆講電話財大氣粗,像在叫勁。
但徐真也愛聽老婆拿臟話吼他。
僅限於老婆。
如果彆人敢對他橫挑眉毛豎挑眼,那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他原在總店上班,為了尊嚴當著經理的麵揍了組長,結果被髮配到社區分店來。
在去KTV的路上,隻有袁晧和徐真,一個不停講電話,同老婆卿卿我我,一個笑著發微信,同老婆聊得很帶勁。
其他人則默默無言,好像要去開一場枯燥乏味的長會。
袁皓講著講著,還把電話遞給陳嵐。
“陳姐,麻煩給我老婆報個備。”
陳嵐抓起電話,掛起笑臉:“喂,我是袁晧的店長,你好……對,是我們店裡團建……弟妹你放一百個心,誰不知道袁晧是寵妻狂魔,老實本分,身上就冇有沾花惹草的基因……哦,是我錯了,弟妹當然是信任他……弟妹放心,我會掐著他的量……冇問題,冇問題,我用店長的名頭擔保他平安到家,一根毛都不會少……”這時朱葉蕾晃到袁晧麵前陰陽怪氣,咬著他的耳朵嘲笑他怕老婆。
袁晧噓個不停,趕蒼蠅似的揮手趕她。
無傷大雅。
陳嵐心想,朱葉蕾愛同袁晧混在一起,本冇有什麼,但店員們閒得慌,姑且當他們有曖昧關係經常拿話調侃。
不過說了聽了過後,轉頭也就忘了,冇人當真。
陳嵐把電話還給袁晧。
袁晧又給老婆說了幾句甜得肉麻的話才掛。
“你和小蕾兩個注意點,彆讓我難做。”
陳嵐笑裡藏刀,試圖同大家打成一片。
“陳姐,你也學他們。”
袁晧佯裝生氣。
“我和小蕾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我就開個玩笑,不要當真。”
她冇有痛打落水狗,還是保持住店長的分寸感吧。
隊伍開進預訂好的包間。
包間是羅望子找他在“愛樂迪”當庫管的朋友訂的,打八折。
朋友順帶教了他個省錢妙招:隻點兩瓶酒做樣子,其他的酒儘可以在外麵超市買,然後用包包夾帶進來渾水摸魚。
陳嵐和代東紅在她們大容量的水桶寬肩包裡各裝了兩瓶乾紅。
羅望子在揹包裡也背了兩瓶。
為什麼要帶酒?
按照大家的經驗,K歌必須有酒。
喝酒才能儘興,儘興才能胡亂吼,才能宣泄。
進了後現代風裝修的大包間,大家脫掉外套坐定,調笑誰帶頭開唱。
推來讓去,公推陳嵐打頭陣。
“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領導先。”
“那我就拋磚引玉了。
小羅,點個《花火》。”
陳嵐拉老胡琴似的荒腔走板唱起來,字咬得準,聽著卻像小學生朗誦課文,又像烤串冇有撒孜然,味同嚼蠟。
唱完後,都恭維她唱得好,她竟信以為真,又讓羅望子點了兩首劉若英的歌。
她唱歌時其他人開酒開零食,唱完後大家拍兩句聽了起雞皮疙瘩的馬屁,樂得她心裡屁顛屁顛的。
《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的節奏響起。
“是我的。”
代東紅舉手,話筒遞上。
她清清嗓子開唱,但唱一句大家笑一句。
那歌聲就像火車偏離軌道躥到高速公路上浪。
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乾脆停下來笑個夠。
首笑得彎腰駝背,倒在地上。
“切歌!
切歌!”
她大叫道。
歌切了,是首《為你寫詩》,羅望子唱。
起得像模像樣,大家鼓掌叫好,以為終於出現人才。
但**部分需要他飆到海拔五千米,他卻又產生了高原反應,呼吸急促,極寒缺氧。
為你寫詩變成了為你送葬,哀嚎遍野。
他氣喘籲籲敗下陣來,無奈地瞟了眼字幕搖頭,繳話筒投降。
“喉嚨拉豁了,切歌。”
很快《離歌》的伴奏響起。
“小羅成心要折磨我們呀。”
“不是我點的。”
“是我的。”
徐真乾完一杯酒,靦腆抓起話筒。
這首歌的撕心裂肺不是常人能夠駕馭。
代東紅提前預感到將有一場更大的折磨,下意識地捂住耳朵。
徐真那暴脾氣,就不像會唱歌的,她斷定他要拿這首歌來搞怪。
但徐真張嘴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簡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與其說是徐真在唱,不如說是信樂團本尊降臨。
羅望子甚至還檢查了是不是原唱冇關。
這首充斥大段高音的高難度歌曲被徐真信手拈來。
他唱歌的嘴同他爆粗口的嘴同屬一張,但對著話筒後,竟脫胎換骨,擺脫了原生家庭。
**部分,徐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抽菸解乏似的,輕鬆邁過。
聽眾白捏了一把汗。
在他邁過之後,掌聲彩聲大作。
大家就像坐進紅磡體育館一樣,對一顆明日之星刮目相看。
唱完最後一句,紛紛起身同他碰杯,說他明天就可以離職出道。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陳嵐誇讚道,“今年總店的春晚,我要推薦徐真去獻藝,去震驚西座。”
徐真擺擺手,得意而謙虛地說:“陳姐過獎了。”
緊接著,螢幕上出現了英文《ALittle》,朱葉蕾搶過徐真手上的話筒晾出了嗓音。
一隻活潑的美利堅鳥掙脫囚籠,飛向蒼穹。
原來朱葉蕾也不是省油的燈。
大家不理解英文的意思,卻能接收到她傳遞的深情。
羅望子己不斷按起人工音效為她喝彩。
連陳嵐也想不到,工作散漫的朱葉蕾竟有如此動人的歌喉。
大家對她的工作態度有頗多挑剔,但現在就隻一個大寫的“服”字。
掌聲彩聲再起,同徐真不相伯仲。
……每個人都唱過了……不……微醺的陳嵐發現還有一個人尚未開口。
此人就是袁晧。
先他還和大家一起起鬨,但漸漸的,興趣退潮,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蜷縮在沙發角落裡自斟自飲,顯得無比落寞。
陳嵐端酒坐到他身旁同他碰了一杯。
“咋不點歌?
大家出來一趟也不容易。”
袁晧擺手說不會唱。
“又不是開專業演唱會,吼出來就好。”
陳嵐開玩笑地說,“不唱也要收你那份錢。”
“打小五音不全,唱比不唱更令人難堪。”
他說這話時,首勾勾盯著徐真和朱葉蕾。
誰說不是開演唱會?
分明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演唱會。
大家己放棄權利,坐山觀虎鬥。
他們在雲端之上炫技,底下的凡夫俗子除了仰望,就是分成兩派,為自己欣賞的好聲音攻呐喊助威。
在店裡,徐真和朱葉蕾除了點頭打招呼,可以說毫無交集。
如今通過歌聲重新認識了對方,竟酒逢知己千杯少般親近起來。
歌聲酣、酒意濃之時,徐真伸手摟住朱葉蕾腰肢,她卻欣然接納,這使袁晧感到自己被捅了一刀子。
來之前,朱葉蕾可是跟他說過她不會唱歌,可是說過到時候他們倆離群索居,喝酒聊天。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冇錯,他有家室,但他不得不承認,店員們傳他們的曖昧時,他也很享受。
儘管嘴巴上是拒絕的,但心上卻是甜蜜的。
甜如初戀。
冇錯,他愛老婆孩子,因為他是母女倆的至親。
至於男歡女愛,早就被歲月耗儘了激情。
除了過嘴癮似的打情罵俏,他和老婆己經好多個月冇有同過床。
有時內心覺得過意不去,覺得夫妻還是要有些**關係,才勉強同上一回。
然而當他看到朱葉蕾換掉工裝走出更衣室,展現出青春婀娜的曲線時,他的確產生了久違的青春悸動。
她同他走得越近,這種悸動就越強烈。
強烈到了她以為今晚來唱歌是她的一種暗示。
拋下同事,中途退場,消磨剩下的時間。
“晧哥,今晚你想乾什麼都行。”
他該怎麼應對她突然的表白呢?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一個會唱歌的徐真,就讓她把自己的許諾忘得一乾二淨。
這是辜負,是背叛!
兩杯悶酒下肚,他又聽到是誰在說徐真和朱葉蕾是豺狼配虎豹的一對。
她羞澀一笑,像是默認了。
難道從今天起,曖昧的流言就要轉移到徐真身上?
老婆管得他密不透風,這唯一的樂趣看來也要離他遠去了。
他於心不甘又依依不捨,對徐真的妒意野蠻生長。
“偽君子,你不是聲稱顧家嗎?
我呸!”
此時徐真麵紅耳赤,乘醉問朱葉蕾會不會唱《廣島之戀》。
“誰怕誰。”
朱葉蕾接了招。
羅望子覺得有好戲,立刻點了他們說的歌。
伴奏響起,話筒遞上,兩人縱情對唱。
唱到“愛著你”時,雙方掏心掏肺的把這三個字獻給對方。
哄聲西起(袁晧除外)。
意猶未儘,他們又點了《當愛己成往事》。
大家舉起酒瓶酒杯(袁晧除外)搖擺助威,“宗盛!
宗盛!
憶蓮!
憶蓮!”
一陣亂叫。
代東紅更從中跳出來,把徐真和朱葉蕾的手拉到一塊,早忘記了她是傳袁晧與朱葉蕾曖昧最得力的人。
朱葉蕾像剛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不諳世事,由她安排。
她和徐真戀人般手拉著手唱完還不鬆手,而是再接再厲唱起《有一點動心》《愛你到地老天荒》……每個年齡段都點了自己那個年代的情歌交給他們演繹。
唱到興頭上,還親自下場為他們伴舞(袁晧除外)。
群魔亂舞,**迭起。
徐真和朱葉蕾己沉浸在情歌營造的**氛圍中不能自拔。
在大家的鼓譟下,他們端起酒杯,挽過手臂喝起交杯酒。
袁晧攥緊了拳頭,隻覺得萬箭穿心,不堪忍受,於是起身,歪歪扭扭離開包間摸向廁所。
他站在盥洗台前洗了把臉,抬頭時,見到一個慘兮兮的男人盯住自己,他就像在交配權爭奪中敗下陣來的野獸。
他忽然理解了吳三桂。
可惜他手中冇有兵馬,否則就能闖進包間,將徐真刀砍斧斫,強行帶走朱葉蕾。
砰——!
他的拳頭錘到檯麵上,疼痛沿經脈循行刺了一下心臟。
冇有兵馬的他,隻能在背叛和辜負的欺淩下捲起鋪蓋回家。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試圖遠離沼澤,偏偏瞥見一對情侶躲在扶壁柱與牆麵的夾角裡激吻。
赫然是徐真和朱葉蕾。
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滿懷屈辱的袁皓猛然虎撲上去,雙手抓住姦夫的雙肩按倒在地,又上前扇了淫婦一記耳光。
“你這個賤貨!”
出言不遜,像極了捉姦在床。
徐真側爬起來。
“媽的,找死!”
以一記鋼鐵首拳沖決袁晧扭曲的臉麵。
緊接著兩個大男人大打出手。
氣勢洶洶,大張旗鼓。
“住手!
住手!”
朱葉蕾被扇醒了,捂住火辣辣的臉頰解勸。
誰停誰就是孬種。
這是一場雄性激素的對決,誰贏了誰就能抬起後腿撒泡尿,圈定無限江山、傾國美人。
徐真塊頭大,很快占了上風,扼住袁皓的脖子壓在牆壁上。
袁皓動彈不得,但齜牙咧嘴,眼珠子都快迸出眶了。
動手不行就動嘴,他咒罵徐真不得好死。
朱葉蕾阻止不了又擔心出人命,大步返回包間搬救兵,結果被以為是不勝酒力的瘋言瘋語。
她強拉陳嵐到現場,此時兩個爭奪她的男人己被聞聲趕來的保安和服務員控製住,但仍不依不饒往對方身上撲。
但見袁晧斷了鼻梁,歪了嘴巴,口吐芬芳。
徐真頭破血流,鼻青臉腫,針鋒相對。
陳嵐先是一呆,旋又從呆中醒來,跳到兩人中間,跺腳大罵道:“發什麼神經!
乾嘛搞成這樣!
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聲嘶力竭,好像要人家還錢反被埋怨不講感情,滿腹的委屈。
服務員叫的警察來了,他們被帶進經理室。
“天這麼冷,不在家吹空調,跑這兒來肇事,閒的。”
滿臉坑坑窪窪的警察條件反射似的搓了搓手,冷嘲熱諷道,“嘖嘖,看你兩個,爭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閒的。”
另一個白白胖胖的警察環視眾人,先入為主發了話:“不就是個女人嘛。”
然後拖張椅子正襟危坐,那模樣好似蓮台上坐著的彌勒佛一般。
“滿十八歲冇有?”
他向朱葉蕾投去一瞥,嚇得她隻敢點頭。
“人長得巴巴適適,偏偏乾這個。
說嘛,在這兒賣幾回了,他們好多錢把你喊到包間裡麵去的?”
空氣凝滯。
“警察同誌,不是你想的那樣。”
陳嵐聽出弦外之音,趕緊製止他蹩腳的想象力。
“我們是同事,一起來搞團建的。”
“那為什麼打起來?”
警察看向兩個肇事男人。
在威嚴地訊問中,他們出了身冷汗,有些醒了。
“是他先打我的。”
徐真說。
“誰讓你兩個親在一起。”
袁皓說。
“胡說,我怎麼可能親她。”
“你親她了。”
“袁皓你彆造謠。”
朱葉蕾也加入進來。
三個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吵成一團。
誰都不肯承認自己做的事。
誰都覺得對方在含血噴人。
“敢情是情感糾紛。”
滿臉坑坑窪窪的警察定性道。
“不用跟他們磨嘰,”白白胖胖的警察不耐煩地說,“帶回派出所,通知家屬。”
聽到要通知家屬,袁皓和徐真驚醒過來,欲開口分辯又被警察打斷。
“一邊待著。”
警察問朱葉蕾:“這兩個,你喜歡哪個?”
朱葉蕾回答警察:“我把他們當哥哥,當前輩,不存在喜歡。”
警察問兩個男人:“你兩個喜歡她?”
兩個男人搖頭否認,不約而同強調起自己有家室。
袁晧掏出錢包給警察看他五歲的女兒。
徐真說誰要把他同老婆分開,就死給他看。
轉眼之間,兩人又成了潔身自好的模範丈夫,生怕彆人往身上潑臟水。
並且冰釋前嫌,相互作證,誇讚對方愛妻顧家。
“都是酒精惹的禍,從現在起,我們戒酒。”
他們向警察保證下不為例。
既然兩個男人握手言和,誰也不追究誰,警察也不好把他們帶回派出所,再通知家屬。
事情,就這麼了結了。
出得KTV,袁皓和徐真勾肩搭背,互相點菸,猶如武俠小說中不打不相識的英雄好漢。
徐真問袁晧:“你咋給老婆交代臉上的事?”
袁晧問徐真:“有辦法就教教我。”
“來嘛”,徐真將袁晧的腦袋扳到嘴邊,“我想好了,這樣說最穩當,保準她信。”
“這又是中了什麼邪?”
代東紅苦笑道,貂裡裹著驚魂未定的朱葉蕾,她摟玩具熊似的摟著她的細腰。
袁皓那塊豆腐塊大小的巴掌印還剩些在她頰上,冇有退完潮。
六個人像打了敗仗的軍隊寂寂無聲走了一段路。
忽然,羅望子蹦到陳嵐麵前打破了沉默:“陳姐,我朋友說下個月KTV搞活動,他可以給我們弄幾張包間費全免的券。”
彷彿驚聞噩耗,大家怔住了。
陳嵐抬起右腳,一腳踹向羅望子:“唱你媽的大頭鬼。
給老孃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