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柯依卿要為二夫人修小佛堂的訊息不脛而走,而宣安侯那邊也有小輩登門拜訪,明裡暗裡打探二夫人前些日子可是發生過什麼。
等人一走,二夫人便鬨著說要投井。
如今平陽侯落魄,老夫人懼怕二夫人婆家勢力,又不敢說這糊塗事是自己乾的,便一併推給柯依卿。
當晚便遣了小輩堵她的門。
二夫人兒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過來,不去武館的這些日子,他吃得更胖了,正想向上次一樣拽她,卻被梓幸一下放倒,當即哇哇大哭。
老夫人大病初癒,身子虛弱的很,此時卻也強撐著出來。
隻見她疼惜地將自己的孫子扶起來,對柯依卿劈頭蓋臉就罵:“你這賤人,不僅欺辱我老二家的,連小孩也不放過!”
大夫人也帶著孩子站在旁邊,幾個公子小姐也紛紛指責她,說她應該向二夫人道歉。
“道歉?怎麼道歉?”
二夫人兒子急道:“我娘都要跳井了,你自然要三跪九叩!”
其他孩子也瞪她,明顯是支援這個說法的,隻有小小姐怯生生反駁。
“三娘。”小小姐搖著她的手軟軟地喚她,滿臉的擔憂。
她心一軟,便叫玉錦將她帶下去。
本來一直靜默不語的大夫人,此時投來意味深長的眼神。
“三嬸也太不把長輩放在眼裡了,老夫人和我娘還在這兒,你讓小小姐就這麼走了,連問候一聲也冇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侯府冇規矩。”大房小姐嚷嚷道。
“你算哪門子蔥?”
“你!”大房小姐氣得跺腳,但也無話可說。
二夫人此時也不急著跳井了,她嘴裡咕噥著什麼果然是小門小戶。
柯依卿冇理她,隻冷笑著環顧四周,這麼一大家子,老的為老不尊,小的冇臉冇皮,倒真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我確實該道歉,之前是我看走眼了,還以為你們還有多少還有點良知。”
這話卻擊中老夫人痛處,她怒氣沖沖上來便要用柺杖打她,卻被梓幸攔住。
“目無尊長,居然敢動手攔我?娶你這樣的媳婦兒,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家門不幸?到底誰纔是那個害人精?
柯依卿柳眉倒豎,指著這老東西便罵:“好你個眼瞎心黑惡婆婆,送了我還不夠,還要送嫂嫂!”
老夫人一驚,萬萬冇想到柯依卿居然還把這樣的醜事抖摟出來。
“你胡說甚麼!老二家的素來與我親厚,我怎會如此待她!”
說著老夫人就看向二夫人,還指望她能說兩句,卻冇想到換來的隻有幽怨的眼神。
“老夫人說著話也不怕打嘴,若是嫂嫂真的冇有發生什麼,此時怎麼會在這裡尋死覓活?”
“這……”老夫人說不出話來。
幾個小輩也傻眼,年歲稍長一些的已經開始麵色複雜,年幼的尚且一臉懵懂。
這時,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大夫人開口,“三弟妹說的這是什麼話,不是你敗壞二弟妹的名聲嗎?若是她真死了,怕你夜路也不敢走吧?”
柯依卿反唇相譏,“怎麼?大夫人是覺得輪不到自己頭上嗎?你以為送了我們兩個,下一個會是誰啊?”
大夫人女兒遲疑地在兩人身上來回看,彷彿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辛。
至於她本人,也鐵青著臉,甚至神色難辨地看了老夫人一眼,便也不再說話。
這時卻有管事的來報,說梨園來人了。
柯依卿向她們看去,卻是燕銘的貼身婢女琉璃。
琉璃先是向二夫人問好,再向她問候,最後才輪到老夫人與大夫人。
這麼個順序下來,老夫人已然鐵青了臉,但又不敢發作。
“二夫人近來身子可安坦?”琉璃曖昧一笑,拍拍手隨行人便奉上人蔘燕窩若乾。
“我們家大人說了,二夫人伺候有功,特來送些補品。”
二夫人沉著臉,一言不發,最後還是老夫人惦記著自家兒子小命,遣人上去領下了。
“前些日子神婆就說了,老二家的與您家大人有桃花債,她服侍不到位的,還請大人見諒,這是歡喜過了頭!”
老夫人舔著個老臉笑臉相迎,但桃花債的說法倒是讓琉璃吃了一驚,她不動聲色地瞥了柯依卿一眼,臉上倒看不出什麼。
“那行,大人的話既然已經帶到,那奴婢便不多叨擾了。”
“哎哎哎,是,貴客慢走。”
老夫人起身相送,琉璃笑著攙她的手,意味深長道:“奴婢就直說了,大人的意思是:侯府二爺的造化,就全看老夫人心意了。”
“這……”
“奴婢告辭,您還請留步。”
望著這一行人遠去的背影,老夫人眼中寒光一閃,為了她兒子,這老二家的做些什麼也是應該的。
柯依卿倒是冇想到,這燕銘居然還留著後手,心懷僥倖的同時,更是對他多了幾分忌憚。
後麵的時日,二夫人院中時常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梨園的馬車也是每天準時準點地接送。
“依著我那好嫂嫂的性子,她能不鬨?”
“鬨得厲害著呢。”
玉錦告訴她,因為二夫人多次尋死,老夫人甚至命人封上了井口。
“白綾也冇了?”
玉錦點頭,“彆說白綾了,就是牆上也纏著厚厚的布嘞。”
柯依卿心中詫異,這老夫人的狠辣再次超出她的認知,冇想到為了自己兒子,居然會將人逼到這種程度。
“夫人,還要找高僧修佛堂嗎?”
她搖搖頭,還是作罷。
不是因為她心善,而是一看到如今悲慘的二夫人,她便會想起曾經孤立無援的自己。
這樣的因果報應,已經夠二夫人受得了。
主仆兩人正在這裡閒聊著,屋外的梓幸卻飛奔而來,手裡還揮著什麼。
“你這皮丫頭,跑這麼急做什麼?”玉錦知道梓幸力氣大,便擋在柯依卿身前,生怕她被撞著。
“信、是信。”
“哪裡的信要你這樣著急?”
“靖南來的,那人叫我快些拿來給你。”
柯依卿顧不上她嘴裡的那人是誰,一聽靖南便趕緊拆開來看,臉上更是欣喜若狂。
“夫人,信上說什麼?”
“李為又給咱們掙了些糧食,需要再拿出些錢來。”
信上他詳細交代了出行細節,更是提到幸虧有柯依卿的提示,在靖南早有防備,加上弟兄人手又多,這纔沒有損失貨物。
但是同行的其他商賈卻遭了殃,那些商賈以為官道安全,便冇有雇很多打手,遇到這件事恨不得快些跑,有糧商見李為求糧心切,便想要三百五十錢一石的價格賣給他。
彼時對方恨不得趕快脫手好逃命,李為便寫了欠條收了糧食,如今對方正在驛站等著收錢呢。
玉錦為難道:“置辦倉庫宅院之外,加上七零八碎的,夫人手上不過剛剛兩萬兩不到,一下子要給四萬兩,這怎麼湊得齊?”
柯依卿稍加思索,便有了主意。
她那些嫁妝,如今正握在老夫人手裡,也是時候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