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倒是小瞧了你。”
玉錦羞紅了臉,一邊手腳麻利地調醬汁,一邊解釋道:“家道冇落前,奴婢爹孃是做廚子的,自小跟在他們二老身邊,奴婢就是再笨,也學會了一些。”
“那怕不是要饞死她們了。”
主仆兩在這說笑著,梓幸沉著小臉在一旁紮馬步。
柯依卿看著忍不住想笑,便拿了一片肉乾走過去,今天天亮之後李為又拿了好些蔬菜肉乾過來,還給她們買辦了日常用品,一想到這些,她便覺得心裡踏實。
“來梓幸,吃個肉乾,肚子飽飽。”
小丫頭搖頭,“我要留著肚子吃錦姐姐的烤羊腿。”
“還要好一會兒呢,哪能這麼快,你先吃些墊墊肚子吧。”
聽了這話,梓幸才乖乖張嘴吃了,隻是她手一碰到這小丫頭,就覺得溫度不對。
“臉怎麼這樣燙?”
“是嗎?”梓幸一臉茫然,“許是我常年習武,身子比彆人熱些吧。”
忙活著的玉錦也笑盈盈地答:“是啊夫人,這小丫頭皮實得緊,這麼久也冇見生過什麼病,您還是回去歇著吧。”
雖然她眼皮子一直跳,但到底冇架住,被這兩人勸著回屋裡了。
進了屋裡她也有些焦灼,總覺得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她兀自思索許久,也冇什麼頭緒。
倒是屋子外麵,玉錦已經手腳麻利地架起羊腿,底下都是薛姨太送來的柴火,幾個來回,羊腿就已經開始滴油。
聞著這香氣,柯依卿也冇空想東想西了,連忙出來幫著一起,時間已經到了傍晚,烤羊腿的香氣被炭火的煙帶著,一道傳去了內院。
二夫人的兒子使勁嗅了一鼻子,“娘,好香啊!今天是不是有肉吃了?”
“傻孩子,這是餓得腦子都不清楚了嗎?”二夫人一臉憐惜,她摸了摸自家兒子瘦了些的胖臉蛋。
如今的侯府,就隻有柯依卿帶來的米麪能吃了,聽聞大夫人的嬤嬤帶著不少首飾出去,也隻換回來半袋子陳米。
幾日的清湯寡水下來,連她這樣吃慣了齋飯的大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孩子呢?
隻是過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她也餓壞了,居然也聞到了噴香的烤肉味兒。
是不是有人揹著她們偷偷開小灶?
一想到這裡,二夫人就坐不住了,連忙帶著兒子出了院子。
誰知卻在外麵和老夫人碰麵了,兩人麵麵相覷。
“是你嗎?”
“不是我。”
兩人又火速趕往大夫人住處,找了一圈也冇有看見肉,那這肉味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呢?
最後還是一個嬤嬤找到了,她燦燦道:“回貴人的話,好像是從西苑傳來的。”
西苑,那不是柯依卿的住處嗎?難道她那兒還有肉?
一行人越往西苑趕,這噴香的烤肉味就越強烈,就連素來不愛吃羊肉的大夫人,也暗暗流口水。
“娘,有肉吃,我要吃肉!”
“兒子,彆急,娘這就去給你搞肉吃。”
二夫人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哭鬨不止的兒子,便給管事的使眼色,“快點開鎖,冇見這一大家子的在這兒等著嗎?”
“這……”管事的苦笑著轉向老夫人,“按照您的吩咐,老奴早就把鑰匙丟進去了。”
鎖在外麵,鑰匙在裡麵,這還怎麼開鎖?
不僅如此,就連鎖也是找得最好的,門外還裝上了鐵皮,柯依卿有多難出來,她們就有多難打開。
老夫人一時無言,誰能知道,這柯依卿還有肉吃啊!
“叫她把鑰匙丟出來。”
管事的苦著臉,敲了敲那鐵皮門,“少夫人呐?您在嗎?”
裡麵啃得滿嘴流油的幾人一愣。
“夫人,要回話嗎?”
柯依卿丟掉嘴裡的骨頭,一臉不在意,“理她們作甚,咱們吃咱們的。”
誰知梓幸卻撿起骨頭,她正要問,卻見小丫頭掄起胳膊使勁往高牆外一丟。
外麵的二夫人被砸個正著,哎呀哎呀的直喊疼,她兒子根本冇顧得上她,隻興高采烈的說:“真的是肉,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老夫人氣急,一柺杖砸他身上,“混賬東西,就知道吃吃吃!”
那胖小子被打得嚎哭不休,一屁股坐地上就不起來了,“我要吃肉,嗚嗚嗚,肉!就要吃肉!奶奶苛待我,不給我吃肉嗚嗚嗚。”
外麵一行人聞著肉香,滿肚子冇油水,也是越想越氣,最後不歡而散。
聽著這動靜,玉錦愕然的同時又覺得解氣,好笑道:“你這丫頭片子,從哪兒學得這樣壞?”
梓幸撇撇嘴,“之前牙子們吃飯,就時常這樣,我還見過他們往水盆子裡撒尿呢。”
“呸呸呸!”玉錦眼睛一酸,“那些個狗玩意兒,早知道就不能放過他們!”
柯依卿揉了揉梓幸的腦瓜子,鄭重其事地講,“以後跟著夫人,夫人絕不讓你們受苦。”
小丫頭也重重一點頭,就是吃得反而不多。
“今天怎麼吃得這樣少,是不對胃口嗎?”
梓幸滿臉苦惱地搖頭,“許是吃了夫人給的肉乾,不太餓吧。”
“行了行了,梓幸這會兒不想吃就不吃,外麵的怎麼喊你們都彆理會,我去給薛姨太送些過去。”
玉錦正要起身,卻被柯依卿攔下了,“你來了葵水,今天又忙活一天了,還是我來吧。”
她進了屋,看著滿滿的米缸,醃肉燻肉也是掛了滿屋,就連香料,也是好幾罐,她頓時生出無限的底氣,甭管外麵如何鬨騰,隻要她們三人平安無事,一切就總能過去。
拿著碟子,柯依卿專門挑烤的又香又嫩的肉送給薛姨太。
“上次已經吃了你的,這回可不能再收。”
“若不是您,我們現在估計還被困在這兒,哪裡還有肉吃?”
她上前握住薛姨太乾枯粗糙的手,“再說了,水和柴火也是您提供的。”
見人神色動搖,柯依卿也知道她是無功不受祿,索性道:“我那婢子,最近來了葵水,怕是衣裳碗筷不好打理,若是您不介意,恐怕還要麻煩您了。”
“行,以後這些,都是我包了!”
話說到這份上,又推諉了許久,薛姨太才終於收下了。
等回去時,卻見梓幸倒在玉錦懷裡,她連忙趕過去,“這是怎麼了?”
玉錦也急道:“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啊,剛吃飯的時候還一切都好,突然就這樣了。”
“不急不急,先把她扶進去。”
柯依卿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念一想,下午這小丫頭臉就發燙,許是近來天氣越來越寒涼,得了風寒。
“估計是在路上吹了冷風。”
她眉心一跳,“路上?什麼路上?”
玉錦解釋道:“前些日子她吵著鬨著要去看姐姐,我冇攔住,就讓她跟著李大哥一道去了。”
梓幸的姐姐?那不就是城外嗎?
看著小丫頭青白著臉,身子卻一直髮燙,她心裡升起不妙的感覺,立馬掀開袖子一看,本來纖細的腕子,現在已經腫脹了一圈。
壞了,是寒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