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玲瓏剔透盛在白玉色湯勺之中。
又帶起一顆紅到發紫的圓棗,離那張俊美的臉越來越近。
她眼眸深處,慢慢地彙聚起一股鬱氣,還有濃鬱得快要掩蓋不住、呼之慾出的破壞慾。
喝下去。
喝下去,公子,我們便能永遠在一起了。
倏爾之間,“哐當”一聲。
那勺子像風捲殘雲般,被猛地砸向地麵,在地毯之上觸底反彈,又猛地碎成無數瓷片來。
連帶著勺中的雪梨湯,四濺開來。
一時之間,室內靜謐如死亡降臨。
惠春瞳孔猛地一縮,嘴角浮現的一絲笑意立即凝固起來。
發自內心的恐懼迫使她雙腿發軟,立馬跪倒在地,頭也死死埋在地上。
墨白聞聲,心裡一咯噔,急忙入內檢視。
卻隻見公子此刻,滿身威壓、長身玉立站於案前,麵色佈滿寒霜與戾氣,漆黑雙眸仿若寒潭沉星,半眯著眼居高臨下,睥睨著不遠處瑟瑟發抖的侍女。
“若是想投毒,倒也該花些心思,掩去這刺鼻的氣味。”
他微抬眼皮,唇邊帶著一抹譏誚的笑,神色愈發薄涼和森然,像是在看什麼可笑的玩意兒一般。
“大膽,你竟敢對公子下毒,且快供出幕後主謀!”
墨白隻覺得背後發涼,一股惡意和陰謀感直衝腦門,他氣憤地抽出佩劍,一把架在惠春的脖頸處。
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公子身份已然暴露,這侍女定是二皇子一黨派來謀害公子的。
他惡狠狠地盯著她,心裡又十分後怕。
如此惡毒之人,他和綠卿竟未察覺,讓她在小姐身側侍候瞭如此之久。
若是公子不曾有識得百毒之才,或許便將命喪於此!
“哈哈哈!哈哈哈!”
冇想到,惠春似乎已然破罐子破摔,頂著鋒利的劍,脖頸便拉出一道細細血痕。
她抬起頭,一張臉扭曲瘋狂,笑聲恣意而毛骨悚然。
她扯著嘴角譏諷笑道:
“公子若是一直都做那天上的皎皎月,奴又何必以命為代價,也要將公子拉下地獄。”
墨白頭皮發麻,雖然他有些聽不太明白這女人在說些什麼,但仍然覺得一股怒意蔓延全身,話中的癲瘋癡狂讓他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懷歲聿麵無表情,眉間逐漸浮現出不耐來。
他已經不願再浪費在無意義之事上,且此刻喉嚨乾澀得很,他冷冷地說道:
“帶她下去,明日押往縣衙審問。”
……
鬱枳聽完故事來龍去脈,恍惚之間,事情像是撥雲見日,卻又在她心頭蒙上更濃重的霧。
她麵上有些怔愣,眼中帶著困惑與難以置信,心底十分憤怒卻又深感無力。
原以為,墨白所言是指惠春傾心於懷歲聿,冇想到她竟然是因愛生恨想毀了懷歲聿。
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這幾日她同惠春朝夕相處,如何也看不來那樣一個溫和到冇有棱角的人,內心竟然如此偏激和瘋狂。
“哎,所以說,咱們大公子今日可委屈慘了。”
墨白悠悠說完,又打量了下鬱枳的神色,見她眼中全然一片錯愕與擔憂,心裡有些滿意,忙為自家公子伸冤。
“欠不欠揍啊你,輪得到你在外麵替公子叫慘。”綠卿白眼一翻,抬腿,利落地從身後踢了墨白一腳。
隨後,又十分憤怒地插著腰,惡狠狠地問:“那惡奴此刻被關押在何處,不剝她一層皮,難泄我心頭之憤!”
墨白額頭掛滿黑線,一臉“踹我,你死定了”,幽怨地拍了拍後腿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