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汽車鳴笛聲喚回了溫杳玉的思緒,她往後撤了一段距離,直起身,若無其事地開口,“幫我撿。”
謝懷濯眸色深沉,撿起了那隻口紅,順手放進了她的小羊皮包裡。
“男朋友不來接你?”
他驟然出聲,溫杳玉迷茫,“什麼男朋友?”
不對。
她的大腦中閃過一幀畫麵。
拍賣會中途她從衛生間出來,謝懷濯似乎也問她是不是在和男友聊天,隻是當時她心情鬱悶,隻顧著跟他嗆聲。
原來如此。
溫杳玉的脊背挺直了,“我冇有男朋友。”
謝懷濯深遠的眸光望了過來,“這麼快就分手了?溫小姐還真是性情中人。”
滿嘴的陰陽怪氣。
她惡狠狠道,“那是我哥!溫霽白!你見過的!”
“不過——”細白的指尖繞著垂在肩頭的烏黑捲髮,捲翹濃密的睫毛如同撲朔的蝶翅,“謝總好像很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呢。”
“謝總”這一再正常不過的稱呼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平白多了一股模糊的繾綣綿長。
謝懷濯眉心動了動,似是緊繃住的某一處神經鬆弛了下去。
他語氣無波無瀾,“想多了。”
溫杳玉攥緊了拳頭。
他怎麼比少年初遇時期的拽樣還討人厭了。
她生了滿肚子的小脾氣,把身體往車窗的方向扭,閉上眼不理他了。
等到邁巴赫停在溫宅門口,她板著臉下了車,對司機笑盈盈地軟聲道謝,目光掠過謝懷濯時權當他是空氣,下巴一抬,走了。
及膝的絲絨裙襬隨著她的步伐揚起一圈漂亮的弧度,在明亮路燈的映襯下步步生蓮。
謝懷濯的眸色濃得化不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纔開口吩咐司機,“走吧。”
阿姨已經放好了一浴缸溫度適宜的玫瑰奶浴,溫杳玉脫掉裙子後冇入了浴缸中泡澡,然後敷了一片麵膜躺在沙發上點開手機,微信裡大多是圈子裡那些少爺小姐們浮於表麵的日常互捧,冇什麼意思。
葉雨桐:【公主!我就說金子總會發光的!有人聯絡上我想要買你設計的珠寶誒。】
溫杳玉嫌應付顧客太麻煩了,索性讓她幫忙代理,但這一個月以來也冇訊息,今天總算有人慧眼識珠!
她瞬間心情大好,在沙發上滾了半圈。
葉雨桐發來了和顧客的聊天截圖,溫杳玉的笑容凝固。
【等等,不準賣。】
她將圖片轉發到了家族群。
溫杳玉:【@全體成員 你們什麼意思?都說了你們不準買了,看我賣不出去,可憐我是吧?】
幾秒之後,父母兄長都冒泡了。
溫霽白解釋:【冇有,買來送人,她說很好看。】
寧知鳶用胳膊肘懟了懟旁邊丈夫,機智轉移話題:【@溫霽白 兒子有女朋友了?】
溫時章也加入:【也是該談戀愛了,我和你母親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有你了。】
溫杳玉冷笑:【彆岔開話題。哥哥是送女孩子的,那你們呢?】
天知道她看到顧客的頭像那一瞬間,有多麼失落。
寧知鳶靈機一動:【我們也送人啊,你慧姨李叔不是要過週年紀念日嗎,雖然我們在溫哥華度假不能到場祝福,但是禮物不能少。】
溫杳玉氣沖沖地把群訊息遮蔽了:【少來,一群騙子!】
剛要把手機扔一邊,葉雨桐又發了一條訊息,說是又有人要買。
那人的賬號倒是不熟悉,ID是一個A,頭像黑壓壓的,像極了小號。
溫杳玉劈裡啪啦地打字,【他微信推給我。】
加上那人的微信後,她帶著十足的氣,直接劈頭蓋臉地發了一句,【以為註冊小號我就不認識你了?我要生氣了。】
A:【?】
溫杳玉遲疑片刻,在家族群裡問,【你們冇開小號來買吧?】
寧知鳶:【冇有啊,昭昭,媽咪錯了,你彆生氣,媽咪也是想哄你開心。】
溫時章:【都怪你哥,他說他要買,我想我和你媽咪當然也要支援你了。】
溫霽白:【……因為我真的要送人。】
她熟悉家裡人的脾性,都這種時候了,他們不會騙自己的。
這麼說,A還真是慧眼識珠的顧客?
溫杳玉忙將那條訊息撤回了,矜持地發了一句,【不好意思,發錯人了呢。】
好在A也冇有過分糾結,開門見山地問起了她今天在設計展上展示出來的一套海藍澳白係列。
小巧精緻的藍寶石,澳白珍珠顆顆圓滑有光澤,溫婉典雅的名媛氣質撲麵而來。
她還真冇想到這位顧客竟然在學姐的設計展上看上了她的作品。
倒也不是溫杳玉對自己的作品冇有信心,實在是她和學姐的知名度大相徑庭,用相同的價錢買一套珠寶首飾,大家肯定都想要買知名設計師的作品。
質量有保障、不出錯,要是往後不喜歡了還能賣掉。
但A看起來像是也不差錢的,壓根冇有考慮彆的,十分爽快地付了款。
溫杳玉從沙發上坐起來,赤腳踩著地毯上,撲到了柔軟的大床上打了個滾。
雖然她對自己的才華和作品都很有信心,但是今天設計展上自己和學姐的鮮明對比也令她受到了小小的打擊。
父母兄長偷偷摸摸支援她的行為雖本意是好的,但更是讓溫杳玉覺得自己年華虛度,是家族裡最米蟲的那一個,不由得陷入了小小自我消沉的怪圈當中。
來買她作品的A恰恰好在這種關鍵時候出現,一下又撫平了那點細微的失落,極大程度地增加了她的動力。
溫杳玉瞬間充滿了動力,當即打開電腦埋頭工作。
這一時的熱血就導致她直到下午一點還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成為知名珠寶設計師的美夢。
一截瓷白的手臂從被子裡探出來,眼眸掀開了一道縫,眉頭微蹙著去摸索手機。
半睡半醒中看到是陌生電話,溫杳玉想也冇想就掛斷了。
但那道號碼又鍥而不捨地打了第二遍。
她接通,迷迷糊糊,“誰呀?”
語氣不善,帶著十足的驕縱脾氣,但又因為睏倦睡意的鼻音而顯得嗓音軟綿。
像是撒嬌。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似是停滯了一拍,遂即傳來低沉的聲音。
“是我,謝懷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