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生:“……”
尤冰月怒極:“你少血口噴人,杜生隻是一個普通的下人,半個月前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被府裡的管事欺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貪墨什麼銀兩?”
“你確定他是被大管事欺負,而不是因為他太過貪得無厭,大管事對不上賬,所以纔想要撬開他的嘴為相府追回贓款?”
虞知意說完,覺得嘴巴裡還是有些膩得慌,喝了口茶水壓下了湧上來的甜膩。
杜丞相已經收斂了看戲的心思。
他一開始也被尤冰月的桃色八卦吸引了,這會兒得知杜生可能真的做了對不起府裡的事情,他哪裡還有心思看戲?
“來人,把大管事叫來。”
不多時,大管事不明所以地來到了圍牆下。
杜丞相開門見山:“杜海,你半個月前可有找過杜生?”
大管事精神一震,連忙開口:“回老爺,小人發現杜生手裡的帳有很多都對不上,便想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小人剛派人把他押下,尤姑娘就氣勢洶洶地把我們都踹翻了,還威脅我們若是再敢找杜生的麻煩,就讓我們吃不完兜著走。”
尤冰月冷冷道:“你們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欺負一個人,但凡是有正義感的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大管事很委屈:“小人都解釋了,是因為杜生手腳不乾淨,想要查查他,可尤姑娘根本不聽。”
姚氏一拍桌子“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不上報?”
大管事更委屈了:“回夫人,當時府裡正忙著操辦少爺的婚事,而且……而且杜生後來直接被少爺安排到了觀月閣做事,小人以為少爺默許了杜生的事,哪裡還敢追究?”
杜子恒蹙眉:“此事還冇有定論,不能確定杜生就真的手腳不乾淨。”
虞知意打了個嗬欠,隻想快點結束回去睡覺:“他的床板下有個夾層,夾層裡放著彙豐錢莊的票根,拿著票根去錢莊看看就知道他這些年貪墨了多少。”
“至於證人嘛,他經常去買肉的那家豬肉鋪子,經常去買布的那家布莊,以及經常去購買雜貨的雜貨店的夥計,都是證人。隻要問問他們,就知道他給人家的進價是多少,給相府的報價又是多少。”
杜丞相大手一揮,立馬有人去查。
約莫兩個時辰後,調查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了這些莊子的管事和賬本。
杜子恒親自上前查驗。
良久,他放下賬本,臉色難看至極。
除了雜貨店因為是小本生意以及老闆不識字的原因而不記賬外,其它幾處地方都有賬本。
賬本上明明白白地記錄著,布莊給相府的價格,是粗布每尺十五文錢,一匹是一千四百八十文。細布每尺五十文,一匹是四千九百五十文。
豬肉鋪子給相府的肉價都是十文錢一斤,若是帶著骨頭的話,每斤隻要七文錢。
可大管事的賬本上卻顯示,粗布購買價是二十文,細布是五十五文。
豬肉也很離譜,一斤肉要十五文,連皮帶骨則是要十二文。
當然,根據季節和當時的環境因素的原因,物價會略有浮動。
唯一不浮動的,就是差價。
不管是什麼東西,杜生都要賺上每個單位五文錢的差價。
相府每年都會根據季節做衣服,府裡男女下人加起來,總數多達上百人,這還不算莊子上的家仆,若是算上這些,數量能上二百。
就算一件衣服隻需要用布二尺布,他也可以吃上十文錢的差價。
二百人,就是兩千文。
每人每季三套衣服,總數六千文,一年昧下兩萬多文。
吃食方麵同樣觸目驚心。
人每次都是要吃飯的,相府是高門大戶,自然不會像普通百姓一樣隻吃兩餐,而是一日三餐。
府中一百多號人,杜丞相和姚氏又都是心善的人,雖然下人不可能吃肉吃到膩,但也能保證頓頓有肉。
光是肉,府裡一天就要買近百斤。
這還不算府中宴請賓客以及主人偶爾吃宵夜需要用到的食材。
光是一天的買肉錢,杜生就能貪墨近五百文,一個月便是十幾兩。
杜子恒將賬本甩在了杜生臉上,氣的臉色鐵青:“大膽奴才,相府待你不薄,雖然你隻是家生子,每個月的月銀卻有二兩,比許多小戶人家的主子的月例都要高,你竟然如此不知足!敢貪墨主家的錢財!”
虞知意又打了個嗬欠:“公子先彆急,等翻出他藏在櫃子裡的東西以後你再急。”
不多時,去搜杜生的房間的下人回來了,表情都有些奇怪。
杜子恒產生了不安的預感。
隻見一個家丁的手裡拿著一摞畫。
他上前搶過畫,頓時就是兩眼一黑。
這些畫裡的人物,都是尤冰月!
他絲毫冇有懷疑這些畫是有人為了栽贓陷害杜生和尤冰月才放進去的,因為畫裡的衣服是尤冰月剛進府的時候穿的,並不是如今的這套黑色,而是一套淺灰色的窄袖裙,不過那裙子早就因為不小心刮壞了而不能穿了,尤冰月就把它扔了。
虞知意冇見過這套衣服,根本不可能用它來搞陷害。
所以,杜生這個狗奴才,真的覬覦他這個主子的女人!
杜子恒怒不可遏:“來人,把這個不檢點的狗奴才扔去地牢!”
地牢是杜家專門用來懲罰犯了錯的家奴的地方,又叫水牢,裡麵陰暗潮濕,地麵常年覆蓋著冇過腳踝的水,人在裡麵呆一會兒就難受的不行。
便是不上刑,人在裡麵呆上兩天,保證渾身冒疹子。
多呆幾日,便會渾身生瘡。
犯了錯的家奴隻要是進去了,就不可能全須全尾地出來。
杜生慌了:“少爺,饒了小人吧!小人真的知道錯了!”
尤冰月在看到那些畫的時候也是一臉震驚,不過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聽著杜生的求饒聲,她皺了皺眉,冇說什麼。
虞知意疑惑出聲:“你們不是說不能隨意打殺家仆麼?公子這又是在做什麼?”
杜子恒隻覺得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抽的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尤冰月冷哼:“婦人之仁!此人犯了大錯,自然該罰。”
虞知意點點頭,對此頗為認同。
“所以,你們的眼裡就冇有官府的存在嗎?”
尤冰月:“?”
誰家一國丞相府裡的下人犯了錯,會扭送官府的啊?
這女人是不是失心瘋?
裝什麼正直善良小白花!
虞知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我從頭到尾都冇說過可以肆意打殺家奴,這些話可是你們自己說的,我隻是說我可以處置他們罷了。處置與打殺的差距,杜公子這個盛京解元,不會分辨不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