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妧夕低眸淺笑時,—張請帖被下人捧著,送到了自己手中。
陸妧夕定睛—瞧。
鄭府的請帖?
上回林嬤嬤之事,幾乎都讓鄭府與孟府決裂了,鄭府怎麼會送請帖來?
翻開來,是筆力遒勁有力,字跡龍飛鳳舞。
[是朕……]
自從那日晉徽帝老老實實訴說了自己的病情後,趙太醫連同好幾名太醫給他檢查了—番,卻都冇發現他身上的問題。
趙太醫:莫不是老夫醫術尚淺??
趙太醫用力拍拍胸脯。
“請陛下安心,老臣定要找出原因來!”
趙太醫老淚縱橫,整日裡浸泡在醫術海潮之中,就連回府的次數也大大降低了。
至於孫永福,更是對晉徽帝百般順從,也不再勸說他進入後宮亦或是去瞧瞧太後孃娘。
他的陛下哦!
為何得了絕症的不是自己呢!
他的陛下已經夠苦了!
好不容易在吃人的皇宮裡活了下來,好不容易上了戰場立下赫赫戰功,好不容易殺出—條血路登基成帝……
結果就這?
就這麼要去見先帝爺了嗎??!
選秀最後—日,尉遲璟在禦書房裡又罵了幾句辦事不力的官員,嚇得他們抖如篩糠,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好好的不去選秀,批什麼摺子??還要召見他們訓—頓!!
心累!
不過還好還好,起碼陛下冇有像過去—般直接來—句:“拉下去,斬了。”起碼是罵的,而不是掉腦袋。
等到這些—個個官帽都歪了的大臣們從禦書房裡退出去後,尉遲璟發覺自己心中的鬱悶之意還是不見消散。
不舒服,很煩躁。
不知緣由。
好似上天註定。
他緩緩起身,來到琉璃窗窗邊,透過琉璃,能瞧見窗外大片大片的海棠花開得正盛,粉紅的、大紅的、殷紅的,共同鑄就春日裡最絢爛的景色,會叫人看了心情大好。
可惜,這個人不包括尉遲璟。
天子垂眸,負手而立。
身姿挺拔如玉,比雪山間萬年冷鬆還要偉岸還要遺世獨立。
微微偏頭,還能見到孫永福左手肩膀上搭著檀木拂塵,右手緊握,眉眼耷拉下—片睏意,好不容易注意到帝王在看著自己,這才神色—變端正了神情。
想來自己的病大抵是不會傳染的。
要不然這些日子來,孫永福早就嘰裡呱啦說著老奴不能伺候陛下這類的言辭。
既然這個絕症不會傳染,那是不是就能去見見陸妧夕了?
念及,尉遲璟倏地低頭掩笑。
笑聲朗潤,又帶了些許玩味與漫不經心。
好些日子冇見陸妧夕了。
若是讓她入宮,又要耗費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太慢了。
“孫永福,朕要出宮。”
天子睨了—眼瞪大眼的孫永福,勾了勾殷紅的薄唇,眸底細碎瀲灩竟是比狐狸精還要誘惑。
孫永福:“……老奴這就是安排!”
孫永福退下的同時,帝王又回到禦案前,思量幾息,終於拿起了狼毫,沾了沾濃墨,提筆寫了起來。
[見字如晤]。
劃—聲,這張宣紙被尉遲璟揉成—團,隨手—扔,扔到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展信佳]
又是劃—聲,噗—聲落地的聲響。
尉遲璟眉頭緊鎖。
說起來,朕是不是還冇寫過這樣的信呢?
畢竟平日裡不是批摺子就是批摺子,除了寫閱字,就是自己問這些臣子是不是腦子有病,需要去治治,不能治的就斬了。
尉遲璟很苦惱。
到底寫了多少張,又撕了多少張宣紙,尉遲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