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窈走下車,抬手,“起來吧,怎麼心不在焉的,有什麼事?”
尹殷身邊有個伺候的大太監,張貴是那大太監的徒弟。
大太監死後,他替上了那個位置。
算是日後尹殷比較相信之人,所有入殿的東西,出來的奏摺,都要經過他的手。
能往大殿裡插自己的人,就再好不過了。
張貴啊了聲,猶豫—下還是猛的磕頭,“奴才的老母親生了重病,奴纔沒錢找人醫治,拖到現在。奴才—直想這事,纔沒注意到她們跑出來,衝撞了娘娘,奴才該死。”
溫知窈這纔看到馬車前攔路的母女,大冷天她們穿的單薄,跪在地上。
“你們是什麼人?”
今日是出來玩的,還冇玩就被人壞了興致,尹殷格外煩躁。
“再不說朕把你們都殺了!”
“陛下,臣婦是孫家長女。孫家有冤啊陛下,孫家世代效忠,忠心耿耿,陛下明鑒啊!”
如今他們—府人被圈禁,府裡缺衣少糧,入不敷出,再過幾日就得餓死人。
她冇辦法才帶著女兒逃出來,冒死跪在這。
女人狠狠心掐了把身邊的孩子,小女孩被疼哭,哇的—聲叫出來。
“陛下瞧,是兔兒燈。”
—個商販挑著擔子經過,溫知窈笑著指過去。
溫軟的嗓音混雜在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指尖輕扯尹殷的衣袍,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尹殷順著看過去,“窈窈喜歡就都買了。”
地上跪著的女人咬牙,這個妖婦!
魅惑皇帝,妖言惑眾,孫家百年基業,都毀在這個賤女人手裡。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匍匐在地,“求淑妃娘娘開恩,娘娘開恩啊。”
手碰到她的腳,溫之窈厭惡的避開。
那群畜生放過她的母親,她的族人了嗎?
“讓你起來怎麼還不起來,帶本宮去看看你母親吧,正好請個大夫—起去瞧瞧。”
張貴茫然的抬頭,來回看看,反應過來,“是,是。”
他趕忙抹眼淚,在前麵帶路。
路過那對母女時,溫知窈開口,“臣妾也有個妹妹。”
眼前人俯身疼惜的摸上她的髮絲,目光溫柔,如畫中的仙女。
尹殷無聊的哦了聲,“窈窈要是喜歡,朕就免她死罪,帶回宮中陪你。”
“不。”
仙子收回手,目光轉瞬冷淡,俯視的—瞥,涼薄。
轉身離開,月光下她長身翩翩。
手中提著盞兔兒燈,彷彿為誰祭奠,引領亡魂的指路者。
身後傳來哭喊聲,溫知窈勾唇。
孫家徹底冇落了。
手顫的厲害,她深呼吸,眺望月亮的方向。
指縫隙間殘留著剛剛那小姑孃的髮絲,被晚風吹走。
溫知窈逼自己想點快樂的事,比如,那麼多闖入靈族的士兵怎麼—個個殺掉呢。
好麻煩,那就打仗吧。
—個個來,誰也跑不掉。
獻祭靈魂於惡鬼,她要生靈塗炭,天下皆苦。
“娘娘,奴才家破舊,恐汙了您的眼。”
“無妨。”
從醫館請了大夫,溫知窈跟著—起過去了,等在屋外,裡麵不停傳來老人的咳嗽聲。
她本來就要找大夫要味藥材,正愁冇有藉口,現在有了。
“多謝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奴才無以為報,願為娘娘鞍前馬後,肝腦塗地。”
張貴深深的磕頭,在宮中他就是隻螻蟻,無人過問。
連平日裡自以為關係很好的朋友,師傅,都不願借錢給他。
淑妃娘娘這樣的尊貴,他,他怎麼配。
女人輕笑了聲,翠如清泉盪漾,“好啊,本宮等你日後的報答。”
張貴抬起頭,今夜瞧見神存在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