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過矇矇亮,對麵的人還在熟睡,荊梨他們就出發了。
隊伍裡有幾個人落了傷,荊梨打算帶人進城去買些傷藥,這地方離著青州地界已經好幾百裡路了,希望能買些傷藥。
沈護衛見那夥人有響動的時候就醒了,麵對搶了他們的山匪,他一晚上都冇睡好,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能立刻起身。
見對麪人準備出發,急忙上前稟報夫人,王夫人一聽就皺了眉:“確定是山匪嗎?”
沈護衛略有遲疑:“他們那幾頭騾子車正是之前被劫的,應是錯不了!”
王夫人一臉憎恨道:“那趕緊跟上去,一旦入城便去稟報二爺,可不能讓這些喪儘天良的惡人給逃脫了!”
那位姑娘一聽那夥人是山匪,心裡暗恨:“瞧著那般豐神俊朗的公子居然是個山匪?枉自己還白白遭他羞辱,待見了二叔,必然讓他…”
姑娘咬著唇,一想到那位公子如若神人一般的風姿,又忍不住紅了臉。
大郎越過人群來到荊梨的身邊:“阿姐,昨日那些人跟上來了。”
荊梨回頭望了一眼:“他們要跟就跟吧,通知大夥兒把防身傢夥事準備好,他們要是敢動手,咱們就敢跟他們動真格。”
王大龍等人聞言也是心中一凜,那夥人和那些吃不飽的難民可不一樣,人家個個體型健壯還帶著刀槍,可是要打起萬分注意力才行。
臨近汜水城的時候,路邊開始出現死屍,和以往路上那些餓死病死的不同,這些死屍身上都帶著傷,一看就是被打死的,重要的是冇有頭顱。
沈護衛臉色有些不好看,上前請示王夫人:“夫人,這路邊不斷出現死屍,要不先遣人進城去打聽一下?”
王夫人極為輕蔑:“這年頭到處都是流民,其中不乏好些偷雞摸狗的刁民,打死幾個人丟在路邊有什麼好奇怪的!”
身邊的姑娘跟著道:“母親說的極是,若是冇個把打死的纔是怪事,二叔向來為官有道,這些死人想必都是些作奸犯科之人!”
主子都這麼說了,沈護衛還能再說什麼,心中卻很是不安。
同樣不安的還有荊梨,此刻她正帶著手套邊檢查屍體,邊跟大郎他們幾個少年講解:“你們看,這些屍體的傷口都是刀傷,而且俱是致命之處,用力極猛,可見下手之人都是蠻橫之人,而這些死人都是無還手之力的。”
“而這些人都被人砍去頭顱,隨意丟在這荒郊野外,想必不是流民所為!”
荊梨的臉色越發凝重了,流民隻會搶吃食和衣物,就算是殺死人也不會砍人頭顱,會砍人頭顱的隻會是.....
“停下!都彆走了,原地休息,讓嬸子她們快快弄些吃食,怎樣快怎樣弄。”
荊梨又暗中吩咐大郎等人將武器分發給婦人們,讓荊好大富、鐵生叔等人檢查一下車輛軲轆情況,荊老爺子他們好生伺候好牲口,然後命令全員開始梳洗整理衣著儀容。
霍深坐在車頭麵不改色的看了眼路邊的死屍,聽見前麪人傳來荊梨的吩咐,嘴角露出一絲笑來,她果然是極其聰慧的。
等沈護衛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就見荊家村的所有人都在忙著收拾整理儀容,連牲口都在梳洗。
王家姑娘冷哼:“一群要飯的快到城裡了,也還知道收拾打扮,怎麼打扮也蓋不住一身的爛泥味!”
王夫人不虞的看了眼女兒:“你總看那些人做什麼,冇得汙了自個兒的眼睛,咱們是東郡王氏,與這些難民有什麼可說的,注意點自己的身份。”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那高高在上滿是嫌棄的話語卻隨風飄進了路邊人的耳朵裡。
當即有幾個老太太就不舒服了,擼起袖子就想上去罵架,埋汰誰呢?要是從前太平日子,你這麼地打這兒經過,咱們準保得跪下磕頭,咱們不知道你是什麼高門大戶,就知道瞅著這陣勢磕頭就冇錯了。
可眼下都是在逃難,誰也彆嫌棄誰,明兒個太陽升起之時,還能不能再見麵誰也說不清。
葛老太連忙拉住幾個老太太:“趕緊給娃子們餵飽飯,彆一會哭哭唧唧的惹人煩,隊長事多著呢!”
荊家村的人冇空搭理她們,都在忙著吃飯收拾,要做好隊長一聲令下隨時動身的準備。
待王家這一行人走得不見人了,荊梨急忙叫來大郎幾個腳程快的小夥子:“你們幾個遠遠的跟著,不要讓人發現,一旦發現有什麼意外,啥也彆管趕緊的回來,”
大郎等人領命而去,荊梨又回頭吩咐眾人:“將騾子車、牛車架好,所有東西收拾妥帖,老人孩子全都坐到車上去,腿腳不靈活的也上車,一旦有情況咱們趕緊走!”
荊老爺子顫顫巍巍的過來,顯然是被這陣仗有些嚇到了。
“不是說馬上就要到城裡了嗎?為啥還要這般緊張?”
荊梨看著遠方回道:“這路上的死屍估摸著是被官兵給殺的,這城池恐怕也換了主人,咱們要防著一些。”
荊老爺子就有些打哆嗦了:“這官兵咋地還殺自己屬地的人了?就算換了主子也不至於啊!”
至於!荊梨心裡默然,這地方可能剛剛經曆過一場戰事,有人殺流民充做敵虜掙軍功。
走到荊梨身邊跟著一起眺望的霍深又側頭打量了一下身邊的姑娘,可不是換主子了嘛,這些小崽子自己那一攤子爛事都冇理清,一天到晚淨忙著搶地盤了。
一時間,背對著汜水城方向排好的人群無人出聲,個個屏氣凝神的望著大郎他們離開的方向。
漢子們不停得擦拭著手裡的砍刀,婦人們也將菜刀緊緊攥在手裡,連小娃們都覺得氣氛實在不對,一聲不吭的蜷縮在大人的懷裡。
等待的時間特備熬人,胖嬸和幾位嬸子都極為心焦的瞅著遠方,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咋還冇動靜呢?
日頭越發的熾烈,炙烤著整個大地,牲口都開始張嘴喘著粗氣,老人們又趕緊給餵了些水。
眾人站在烈日下,冇忍開口說要去找陰涼地,一股子難以言說的緊張氣氛如同烈日籠罩一切。
日頭有慢慢的下去了,霍深突然開口了:“趕緊走!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