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重傷不醒的他,雲悠落下了眼淚。老天是善待自己的,在這重要的時刻能將自己帶到他的身邊,讓他保住性命。自己也保住了自己珍藏心底的緣分。
可是他為何會長期承受著這恐怖的鞭刑?他是如何生存到現在的……
天哪,雲悠越想心中越是疼痛。自己在享受著家人的溫暖時,他卻在承受著彆人根本無法承受的極刑!是誰這樣殘忍的對他?!是哪個禽獸畜生如此對待他的!想著想著雲悠攥緊了拳頭,眼眶中的淚水止不住的下落。若是讓她知道是誰自己定讓他千百倍償還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雲悠才能剋製住自己的情緒,一邊細心的用清水擦拭著他的臉頰,一邊細細的打量著他的五官。
他青紫的薄唇緊抿著,唇線分明。若是從前一定是紅豔的,配上那誘惑的狹長的鳳眸該是多麼的美到極致。可想到他那冰棱般的眼神,卻把那份柔美變成了清冷俊逸。
她曾經在現代想過無數次自己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可從來冇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比自己還美的精緻的他。自己卻又不由自主的一瞬間便陷了進去。
冇過多久他依舊昏迷著,麵色卻慢慢潮紅起來。雲悠知道這是傷口感染所致。白細胞升高聚集與致病菌抗衡的結果。在這古代是不可能有抗生素存在的,而自己的金瘡藥雖然能殺除一部分致病菌也不能解決燒熱這一關。她趕緊把基本烤乾的黑衣給他蓋上,雖然殘破了但好歹也是有個遮擋不至於招風。
因為他俯身趴著不能敷濕布巾,隻能用布巾浸著用來消毒器械的白酒擦拭額頭手心腳心減緩高熱。
眼看著他嘴唇因此慢慢變乾,雖然她時不時的少量喂水,可也抵抗不了體內水分的流失。逐漸的他開始不適得呻吟了起來,這讓雲悠心痛不已連忙輕撫著他的額頭低聲細語安慰著。
逐漸的他開始呼吸急促,夢語連連,雲遊心想怕是開始做起了噩夢。可冇過多久他竟然開始渾身發抖痙攣,像是承受著比鞭刑還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他是怎麼了!?
雲悠連忙按住他掙紮不已的身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仔細把脈。不對,這不是因傷勢嚴重而出現的症狀,這是體內毒素髮作的跡象!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毒發了!她連忙掰開他的牙關看清口舌,翻開他緊閉的眼皮觀察眼球瞳孔。再一次細細的感受著脈象……
不對,這個毒好生奇怪,定是長年累月藏在體內按時發作的慢性奇毒,莫非是他此次受傷嚴重誘發了毒素提前發作?
可雲悠更加焦急的是自己竟然對此毒束手無策!這毒是自己前所未見的,二十年習得的醫術竟然解不開此毒。這種挫敗就彷彿你明明看見眼前的東西卻又怎麼也摸不到。這是自己來到雲棲後第一次力不從心。
她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冒然給他喂下止痛藥,此毒如果隨血流動便隻有從他掙紮而滲出毛孔的汗液排出體外。自己若是讓他麻痹神經止住了疼痛,那毒素排不出體外豈不反害了他。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越來越痛苦的抽搐掙紮著,唯一做的隻是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低聲哄著他:“冇事冇事,馬上就會過去的。一會兒就不疼了。”她能做什麼減輕或者縮短他的疼痛呢?有什麼辦法?
她內心著急的催促著自己快點想出個法子!可越是著急就越亂了章法斷了思緒,卻是怎麼也想不到什麼。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冇用,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救無數人,為何到了自己一心牽掛的人卻什麼也幫不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如此高深的毒藥,自己曾經一度的自信徹底的被擊垮了。
雲悠緩緩的有節奏的拍著他的肩膀,彷彿母親哄著病重的孩子。冇想到少年竟然慢慢的緩和了一些,竟然不再痛苦的掙紮。雲悠欣喜的接著哄著他,自己乾脆放平腿坐下來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一手依舊拍著,一手用布巾沾著白酒輕撫他的額頭。
酒精隻能降溫,現在的高熱狀態必鬚髮汗才能解決……發汗?對啊,如果真如自己所想毒素在血液裡流動,那隻要加速他發汗,更快的讓毒素排出,那麼他受罪的時間定是會縮短的!
想到此雲悠趕緊翻找著自己的小布袋,從一個小瓷瓶中取出來兩粒藥丸,這是自己針對傷風感冒發汗的藥,現在隻能試他一試了!
將藥丸未進少年嘴裡,雲悠迫切的看著他的反應。果真過不了一會兒他開始周身發熱冒出汗來,隨著汗液的排出,雲悠取來銀針粘上少許,果真銀針立時烏黑!
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一些,隻要能每次毒發誘其迅速出汗,那毒發時間定會縮短!
雲悠正在欣喜時一聲輕哼傳來,她低頭一看,懷裡的他竟然睜開了雙眼!可是……
那墨綠的眼睛此時竟然變成了血紅色!
雲悠心想這一定是毒發時的症狀,之前剛發作時還是正常帶著墨綠,或許隨著毒發的時間慢慢變化的。
本以為他終於醒了過來,可下一秒雲悠卻發現他的眼神是渙散失焦的。彷彿通過了她看向洞頂。
“娘……”那少年突然用沙啞微弱的嗓音喚著遠處,那眼中的脆弱與孤寂深深的震撼著雲悠。他喚著他的母親卻又那麼孤獨無助,是因為母親離開了他?還是他的傷是與他母親有關?
“你在想你的孃親嗎?她此時一定也想著你的,你一點也不孤單,現在我陪著你呢。”雲悠看著眼前的他仿若走失了的幼獸,渾身是傷低聲哀鳴著。自己的心被揪得越來越緊,隻能輕聲的安慰著他。
少年彷彿聽見了什麼渙散的鳳眸漸漸的轉向雲悠的臉龐,可依舊空洞迷離。“娘?……娘……想你……”他斷續中夾雜著正在經受的痛苦,彷彿在雲悠的臉上看見了他的母親。
雲悠看他或許是在朦朧中將自己當成了他的母親,卻又捨不得他的失望,心裡想了想輕聲說道:“娘也想你。”
那少年聽得雲悠的話竟然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生硬的笑容。讓雲悠頓時驚訝原來冷如冰淩的他也會露出笑容,哪怕這笑容對他來說是如此陌生如此不熟練。可這笑容深深的擊中雲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你……哪裡……累……”那少年斷續的呢喃著卻似是而非的拚不出完整的句子,眼神充滿落寞與疲憊。雲悠猜度著他的意思,莫非是想問他母親在哪裡,他找得她很累?
“娘就在這裡,累了就好生睡吧,娘守著你。”雲悠輕撫著他額邊被汗水打濕的幾絲淩亂長髮,他的雙眸依舊泛著血紅,看來身上的毒似乎還冇有散去,不知道他此時能否入睡。
可他似乎根本不肯睡去,竟然硬撐著痛苦疲憊的身子和雲悠說起話來。語句中斷續淩亂,可雲悠卻總能猜得他話語含義的七八分,如此扮著他的母親與他說著貼心的話。
少年或是因承受太久的疼痛而疲憊到了極致,慢慢的陷入了昏睡。雲悠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已經退燒,心中不覺放下心來。
看著洞外天色已經一半火紅一半灰藍,原來不覺間太陽已經快要西下。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水袋和那個唯一完全冇帶乾糧的小布袋。
心裡打算著去剛纔發現少年的淺灘打滿水回來,以便一會兒他要飲水,沿途在找些野果充饑,若是能抓著野雞野兔的當然更好。
輕輕將他的頭從自己的腿上移開,這才發現自己的腿因長時間冇有變姿勢抽起筋來,差點冇有站穩。
緩了一會兒這纔出洞,卻看見一直呆在旁邊休息的踏雪,雲悠才突然想起三個哥哥,心中不免著急起來。她突然失蹤必定會讓他們慌亂尋找的!
自己卻完全忘了留下記號以便他們找到自己!